雨下了一夜,一大早出门上课,雨还下个不停。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水,风也像是被这雨水过滤了温度,凉飕飕的。一出楼门,还没淋着雨,先撞上这冷风,赶紧把风衣的翻领竖起来,改成立领。昨天中午还是三十度气温呢,今早怎么穿风衣都挡不住凉意了?难怪文人墨客总是伤春悲秋、凄风苦雨的感叹,这秋雨还真是冷峻呀。

出家门时刚喝了一杯温水,那点热乎气,一出楼门就被风卷走了。雨密密急急地从半空中扯下来,槐树、椿树的枝叶也在这持续不断的洗礼中垂下了头。远处地面倒是热闹,水花一朵朵一簇簇盛开跳跃,路两边较低处已经汇集了小股的水流,急急地流向更低处。

平时看起来还算平整的路面,这时候经过雨水的检验选择,也显出些微的落差。积水一片又一片。你得小心翼翼绕道,才能踩到水泥路面。鞋子、裤管早湿了,脚底下只顾得上匆忙迈步,直奔地铁站。

雨伞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滴完,就到站了。沿着扶梯往出站口一路向上,铅灰色的天光一闪而过,就看到有人在正对着扶梯出口的位置兜售雨伞。她们还真是热情又贴心呀。市场经济其实也蛮好的,不需要教化,只要有需求。虽然她们不是刻意为了谁,但是客观上,她们的确帮了雨天没伞的人大忙,避免他变成个落汤鸡。

我绕过她们的雨伞摊位,撑起雨伞,又走进雨里。

雨越下越大。街边长椅完全淋在雨中。长椅后面的那个雕塑,依然双手扶着椅背,低头守着自己眼巴前的椅子。天晴的时候,经常有人在这长椅上休息,这个时候总觉得这雕塑像是狗仔队的线人。他总是好奇八卦地低头倾听人家说话,听不听得懂不知道,单就他这低头侧耳的架势,幸好是个雕像,要不然早不知被人家暴揍多少顿了。

可是现在看那雨里的长椅,竟然感觉有点异样。那雕像幸好不是真人,要不然这么淋着,怕是早就感冒了呢。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尖尖的下巴滴着雨,忽然就想起快乐王子。这雕像没有燕子作伴,也没有与生俱来的红宝石,可是他在雨中专注的样子,莫名给人快乐王子的冲击和感动。也许,独行的人在这长椅上休憩时,因了这雕像的陪伴,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寥吧。

雕像先生,如果赋予你思想,你在雨里会想些什么呢,如果赋予你语言,你对着长椅又要说些什么。也许你喜欢这雨吧。下雨多干净呀。冲洗掉了尘埃,灰土,湿润了空气,洗涤了尘垢,给这城市以水的灵性。

远处突然看到了一个大红伞。莫不是早餐车?!国庆假期,这早餐车还真是贴心!别人还在休息,出游,她们已经上班了。虽然听闻过市场经济先生的利益驱动理论,但是,在这凄风冷雨的早上,有热烈的红伞,热气腾腾的早餐车,还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我是好久都没有光顾早餐车了。记得他们早餐有豆浆,包子什么的。真好,赶紧紧走几步,买点吃的,好让自己暖和暖和。

在大红伞下,还有几个人正在点餐。而早餐车的主人在一片雾气腾腾中拿这取那,一通忙活。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吃什么,就看餐车上列示的餐点目录。

“我要一份黑,黑。。”,我忽然忘记那个甜甜的黑糊糊的饮料,叫什么了,好像不是黑豆浆。

“是黑芝麻豆浆吧”,她说。

“对,就是的,再要一个香菇丝夹馍。”然后我一手撑伞,一手拿出手机,按出扫一扫,扫了码。一抬头,我要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眼前了。而早餐车的主人正忙着给别的人配餐呢。这速度,还真是快。

豆浆很烫,荷叶饼软软的,热乎乎的。拿在手里,热量瞬间通过手指,传遍了全身。我把豆浆荷叶饼放在书包里。手臂挨着书包的那部分位置一直都暖暖的,人也似乎有了底气,不再低头缩脑,可以挺直身子继续向前走。

正走着,忽然闻道一丝甜甜的、熟悉的味道,莫不是烤红薯?

果然,在路边街角,有一个大铁桶形状的烤炉,一个人正站在伞下,翻弄着炉子里的红薯。好香呀,这甜蜜的味道在冷雨里闻起来比平常更香,更令人向往。我似乎已经双手捧着热乎乎甜丝丝的烤红薯,闻上一闻,都觉得好开心。有人说,甜点会给人以幸福的感觉,这烤红薯,无疑增加了雨天路人的幸福指数。

虽说大家都是出门做生意,倒不是刻意要为了谁。但实际上,只做好自己的那一份事情,自然满足了其他人的需要,在得到他人认可的同时,就实现了自己的利益。而我们的平常小日子,不也就是这么热热闹闹,相互交换劳动,过过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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