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王城抒怀

文/卢仁义

站在村口（注：指大冶市金牛镇胡彦贵村），一个约四五米宽的缺口映入眼帘，这是小东门吗？是两千多年前繁华的小东门吗?短短的一个缺口，只有黄土，只有荒草，看不到城楼的高昂，看不到大街的繁华，更看不到楚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透过荒草湮没的岁月，我依稀看见，勤劳的楚国人用自己的双脚踏出的那条古道——金牛古道——从这里出发，通往瑞昌，通往九江，通往鄱阳湖地区。还记得吗？勤劳聪明的楚国人，通过这条古道将南国的生活用品运至中原，又将中原的物资运回南方，他们凭借自己独特的生意头脑，缔造了属于楚国的六世盛世王朝。时至今日，金牛人灵活的生意头脑，遍布中华大地的金牛商客，是不是得到楚国人真传？

从小东门往东百十步，村口赫然又呈现一个十几米宽的缺口。这是大东门吧？十几米宽的大门，足足可以横排五辆战车，可以让许多百姓站在两边列队欢迎楚王带领战士们凯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宽敞的大门，荆州古城没有，西安古城没有，就是北京天安门也没有这么宽阔，可以想象，当年的大东门是何等雄伟！我在想象城楼的模样，如襄阳古城的秀美吗？如荆州古城的雄壮吗？我不知道，但是，你看那周边几十米高的城墙，可以推测大东门——鄂王城的正门的气势。我仿佛听见，开创楚王朝的熊渠，站在这里高喊：“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我现在管辖的地区是蛮夷之地，所封的号谥与中国无关）”，多么雄壮的宣言，多么雄伟的气魄，多么豪迈的胆量！他抛弃周朝的封地，率领国人来到这里，开辟蛮夷之地，将贫穷变成富饶，将落后变成强大。称雄于华夏的楚国，从这里出发，从这里延伸，从今天的湖北，江西，湖南，一直延伸至广东，没有如大海般的雄心壮志，怎能拥有如此辽阔的疆域！一直认为，“鄂”远不若“噩”有气势，“鄂”只有两口，顶多扬子鳄的凶狠；“噩”张大四口，它具有吞并中原，统一中国的气势，这就是鄂王城的“噩”，这就是楚国人蛮夷之劲，这就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蛮夷之劲，这就是“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蛮夷之劲！

继续向南，一堵几十米高的土墙档在面前。这幸存下来的古城墙，即便荒草萋萋，即便灌木丛生，即便被用作送水的渠沟，都无所谓。看看它的高度吧！看看它的长度吧！看看夯筑城墙的黄土吧！两千年过去，依然坚固，依然厚实，依然熠熠生辉！宽阔，耸立，威武，沧桑，这厚厚的古城墙啊，蕴藏了多少兴衰故事！爬上城墙，脚下的护城河碧水弯弯，将古城轻轻围绕，哦，护城河，你还在保护大楚的子民吗？

沿着古城墙向前，那地势平坦的高地，是烽火台吧，站在这里鸟瞰，全城一览无余，东低西高的古城，前临大河，背靠青山，青龙白虎的护卫，求得大楚子民万世长存！

宽阔的鄂王城啊，镌刻多少辉煌，铭记多少忧伤。你还记得石兽林吗？传说石兽晚上会出来吃庄稼，这该是古人为了保护神圣土地而编造的神话吧，可惜这些灵气的石兽，在日本侵华时被日军炸毁；你还记得金鸡山吗？传说每到傍晚时分，金母鸡带着金小鸡出来觅食，金光灿灿，碰见了千万别打它，曾有人打死一只小鸡，结果被母鸡在腿上啄了一口，后来伤口溃烂，只好将金小鸡卖了治疗，当卖金小鸡的钱花光，伤口正好治愈；还记得“瓜子金”吗？如果碰见了千万别捡。听说有人捡了一粒，结果回家就生病了，只好卖瓜子金治病，当卖瓜子金的钱花光，病也正好痊愈。也许，那些都是善良的人们为了保护祖先留下的财产而编造的善意的谎言吧！古人尚且知道保护这些珍贵财产，而今天呢？看看这里的山边，已成了碧波荡漾的水库；看看那边的田地，已成了田田方方的鱼池；看看那里的空地吧，建起了农村别墅，甚至，还有不法分子留下了盗洞！！！鄂王城啊，你的神庙哪里去了？你的屈子阁哪里去了？你的沧浪亭哪里去了？你的瓦脊街哪里去了？你无数辉煌的古迹哪里去了？只空留一些美丽的传说，陪伴千载白云悠悠！

楚人啊，莫非要等到古城被破坏殆尽的那一天，才痛哭流涕吗？你看，青山在流泪；你听，河水在哭泣，当只看到“国务院重点文物保护”的石碑，当眼前只有荒芜，你还想说什么？你还能怎么说？

青山巍巍兮，万古流芳，

绿水潺潺兮，源远流长，

古城空空兮，莽莽苍苍，

楚人戚戚兮，唱断心肠。

叩首！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