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仙姝寂寞林

作者:欧阳婧(23)

  谈红楼梦,最绕不开的或许便是她,而我思来想去中,找不到什么结语为他下个定论。忽然之间,这句话——“寂寞仙姝寂寞林”来到了我眼前。是了,这不正是她一生的概括吗?是遗世独立的,飘飘然的,是寂寞的。她便是她,林黛玉。

  作为金陵十二钗之首,她的来历便先声夺人,乃是西方灵河岸三生石畔一棵绛珠草,为报德灌溉之恩,下世为人,从此将一生的泪都付与了那神瑛使者。我个人认为这首先,便奠定了林黛玉浪漫主义性格的色调。试问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他们所交换所寄托之物无外乎物件,再古些有破镜重圆,再近些便有如书中所说,或香囊,或汗帕,不一而足,脱不开尘世气息。唯有宝黛之间,是要拿一生的眼泪来偿还的啊。这眼泪可以是欣喜的,可以是气恼的,可以是千种万种感情的寄托,其中又有多少欲说还休、至死不渝?以眼泪报恩,当真是千古奇文,见所未见,思来又带了十成十的旖旎缠绵。由此可见,黛玉一出生便做的是浪漫主义的女儿,她注定了是要拥有较常人更丰富更细腻的情感,她也注定了不属于尘世。

  然而也并不能纯把他当做神坛上的人物看待,在曹公笔下,他也有着鲜活呼吸,可以为证的是一提起她,世人难免会联想到多愁善感。我认为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她性格中一大特征——敏感。前文已提过,她注定较常人情感更丰富,更细腻,因而会对世间人情冷暖、朝来暮去有着更多感触,“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句句,一声声,无不写出她的无奈,她的高洁,她无与伦比等等感受力。她的敏感,也因此会让她落得诟病————小肚鸡肠。一开头便因误解了宝玉赌气剪了香囊,也会在选宫花时多问那么一句:“是单我一个人有呢,还是人人都有?”这确乎是她不可避免的缺点。

  因为这个缺点,小时候读书的我从不很喜欢她,而更欣赏处事圆滑,总是言笑晏晏的宝钗。长大了一点,我才发现了黛玉的可爱。她或许敏感,或许因此“小肚鸡肠”,动不动使性子,但归根结底她是真诚的。你可以想象她是你的一个朋友,常常很毒舌,时不时讽刺你几句,还会为了你眼中芝麻绿豆大点事同你置气,但你有什么坎坷,她总是最为你难过的那个。宝玉被打时,一拨油一拨的人来来往往,或嘘寒问暖,或假意同情,唯她一个是默默地流着泪——我觉得这是这一回最动人的一幕。一缸眼泪也医不好棒疮,但或许真心可以呢?年岁越长,我越觉出这真诚的可贵。

  篇幅有限,因此为她做的小传只能到此为止。我愿今后在更深层次的阅读中,发现更多面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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