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初夏的阳光早早地铺满了我的卧房,揉揉眼睛,不好意思再赖床,赶紧爬起来洗把脸就出去晨练了。也算是不辜负大好时光吧!
说是晨练,其实就是到附近的河边遛遛弯。
看起来我还不算最勤快的人,一下楼就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出来遛娃遛狗遛自己了。难得这么好的天气,阳光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和手臂,明亮而不晃眼。经早起的环卫工人喷淋过的花草悠然自在的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越发精神抖擞明艳动人,还此起彼伏地散发出各种清幽的香。我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有一点儿陶醉的感觉。
没走多远就到了河边。这些曾经荒芜淤堵的河道经过这些年的整饬美化,都变得风景名胜一般,成为附近居民散步遛弯儿的好去处。沟沟叉叉都经过清淤修整,与附近的大湖和远处的大河打通了连接,水都活起来了,也清亮了不少,对这个区域的环境优化和气候调节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岸边修了宽阔曲折的步道,种植了品种繁多的花草树木,四季花开不绝,移步景色变换,置身于此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所以,我有空儿就会过来走走看看。河上还修了好几座风格样式不相雷同的桥,它们与行车的道路相连通,使这个区域的交通更加通达,处处透露着规划设计师们的贴心构思和独到匠心。
我走到一座桥的中间,扶着栏杆四处观望。桥下的河水安静的没有涟漪,不时有几尾一拃左右的小鱼灵巧地在水中穿梭浮沉。岸上的树荫下,几只胖胖的笨拙的灰鸽子和顾影自怜的花喜鹊以及一些体态灵活叫不上名字的鸟雀悠闲地在花草丛中蹦跳嬉闹,时而会有一只水鸭子从岸上跳到水中,或掠着水面飞过,或一头扎入水底瞬间又浮出水面,左不过是看中了水里的某条小鱼吧!
目力所及之处,有两三位晨钓的人守着鱼竿静静地等鱼咬钩。他们静坐在河边树荫下的花草间,阳光透过水汽在空中张开一幅朦胧的纱幕,笼罩在垂钓者周围,给这空旷静谧的清晨增加了一抹生动,使眼前的画面平添了一缕意境。我踱到一侧岸边,立在花草间远远观望一位垂钓者的操作。
几分钟后,这位垂钓者收起了鱼线,因为距离有点儿远,看不清是否有鱼上钩。只见他收起了鱼竿,然后叠起帆布小凳,把鱼食之类的杂物通通塞进身旁的一个大包里。收拾好之后,就挎上包,拎起旁边的红色塑料桶,朝岸边停着的电动自行车走去。
我紧走几步迎上去问到:“这儿鱼多不多?好不好钓?”
这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见有人问,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有,就是不多。”
“在这儿钓鱼有人管吗?”我又好奇地问。并顺势往那个红色塑料桶里瞅了一眼,只见半桶水里游着三四条约莫二三两重的鲫鱼和五六条半两左右的小杂鱼,看来他一早上的收获还不错,想必他家的早餐桌上可以多一道干炸小焦鱼了。
“有人管,不叫钓,趁管理人员还没上班过来钓一会儿。”他言简意赅地答。
“他们啥时候上班呢?”
“大概七点半吧!快了。”
“鱼不多,不好钓。有鱼的地方都不叫钓。”那人又补充说。好像有点不满的情绪。
“那你们就五点多出来钓到七点多,还怪辛苦呢!”我又随口说道。
“你咋知道我五点多就出来了?钓鱼的人哪有嫌辛苦的!”
“现在五点多天就亮了,你们总不会天不亮就出来吧!”我一边按自己的逻辑推理着,一边在心里估算着钓上一条鱼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你说的还真是。管理员快来了,我得走了。”
那人说完就急匆匆地骑着电动车离去了。我望向对岸,见那边的一位垂钓者也在收拾东西,收拾好后,同样是骑上停在岸边的电动车离去了。
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啊!都有自己的道道。只可惜那些原本在水里自由自在生活的小鱼儿,还未来得及细细体验鱼生的精彩就被这些垂钓者骗进他们的塑料桶里带回家变成盘中餐了。不过,转念再想,也许这些鱼生的意义就在于让人欢喜,成为人们的盘中餐吧!按照物质不灭能量守恒的定律,能成为人体的组成部分,也算是它们鱼生意义的升华吧!
说起对钓鱼的了解,还是始于三妹夫。前几年三妹夫因女儿考上了大学,工作又突然闲下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发福了,体检的某些指标也明显高出正常值不少。他为了减肥,曾经试过跑步、爬野山、长途骑行等方法,后来又迷上了钓鱼。相比之下,可能钓鱼更有魅力些,他居然坚持了两三年。这期间可谓是废寝忘食、不计晴雨、不问冷暖、不惧蚊虫……总之,很是痴迷,具体痴迷到什么程度我并不十分清楚,只不过有几次亲人姊妹聚餐,三妹都说:他在钓鱼呢!不用管他!
那段时间他们家总有各种大小不一的鱼吃,三妹做鱼的水平也因此而长进了不少。妹夫虽然脸变黑了不少,但身材却肉眼可见地变苗条了,据说各项体检指标也都正常了。
有一次,我与他们两口子一同搭乘一辆网约车从P市回省城,恰好开车的师傅也是个钓鱼爱好者,他们一说到钓鱼的话题,别人再也插不上话了。一路聊下来,他们居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相约一同野钓呢!不过,看起来那位开车的师傅钓鱼的瘾更大,这次就是去南边的一座水库钓鱼了,回程顺便捎几位乘客补贴一下油费。他的钓鱼经更加丰富,经常为了钓鱼开车跑几百公里路,还经常荒野夜钓。总之,是不计成本、不舍昼夜、不怕鬼神。
看来,钓鱼还真是一项魅力无穷的活动!听着他们的钓鱼经,我努力脑补一些画面:在夜晚的野湖边,几位垂钓者各自守着几根鱼竿,披着满天的璀璨的星星,看着水中漂浮不定的月亮,听着草丛中呢喃婉转的虫鸣,不时还会有傻傻的鱼儿咬钩,哈哈!想想那种情景,那种体验,仅牺牲些睡眠简直太值得了吧!也许在某个瞬间,还顺带着参悟了人世的奥妙和宇宙的某些奥秘呢。
就如今钓鱼的路数来说,想吃鱼的话还是去超市或水产品市场买比较合算。钓鱼的人大多也并不真爱吃鱼,他们日复一日乐此不疲地蹲守在水边也不全是等鱼,而是在体味一种感觉,寻觅一种意境,在安静中冥想,在与水一同流过的时光里寻找自身存在的价值,寻找那个长久以来早已模糊的自己,换句话说,他们其实是在钓自己。
可见,独钓寒江雪的蓑笠老翁初心并不一定是为了吃鱼啊!储光羲垂钓杏花间是为日暮待情人;渭水之阳的姜太公直钩垂钓,只为等待治世的明君;纪晓岚一个渔翁一钓钩为的是一人独占一江秋;王维垂钓于清溪全然是为醉情山水打发时光;孟浩然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感觉此时的我似乎与孟夫子有些相似哈。
哈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子非钓鱼者,安知钓鱼者乐不乐乎?
也许,大约他们都是快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