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心
每年,坠叶漫舞如蝶,鸿雁翩翩南归之时,我总是会请出那两个存放了大半年的青花瓷杯子。一个放米,一个盛水,小心的放在阳台外面,用铁丝固定,然后就耐心等待着‘应约者’的造访。
这习惯源于多年前一个冬季里母亲的一句话、一把米。
记得那年的冬天不仅漫长,而且很冷。回家探亲的我和母亲在午后聊天,房间内暖意融融,幸福满满。夜里的一场雪覆盖了偌大的院子,伫立在雪地里的树,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树上的麻雀有的在梳理羽毛,有的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它们的语言,声音忽而低沉,忽而高亢,似乎在商议什么。有两只麻雀落在雪地里东瞅西望,尖尖的小喙时不时的在雪里刨,又有一只飞下来。看着院子里的麻雀,母亲说:‘‘天冷了,这小鸟的日子可就难捱了’’,说着便端来一碗米,抓了一把米撒向麻雀。谁知母亲的好意竟把小麻雀吓着了,它们箭一般的飞回到树上。母亲未理会,又甩出去一把米,笑着对我说好戏就要开演了。一阵沉寂后,渐渐有胆子大的麻雀下来,边啄米边说话,想必是发出了安全的信号,树上的麻雀全落在雪地上享受这意外的晚餐。之后饱餐了的它们又开始叽叽喳喳,瞬间飞起,没了踪影。
母亲满足的神情感动了我一个冬季。此后,我决心学母亲做此善事,并乐此不疲。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在每年冬季来临时,我会备下盛满米、水的杯子,固定在窗外,迎接这儿常住小鸟的到来,为在严冬难以觅食的它们补充能量,帮助它们度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每年冬季,我的窗外,觅食的鸟儿来了去,去了来,有叫出名字,有叫不出名字的,鸟的种类越来越多。它们有的身材颀长,有的小巧圆润,有的黑白高冷,有的驼色雅致,还有迷人的高级灰等等色彩纷呈。它们也从起先的短暂驻足,到如今的从容觅食。接触的时间长了,就自以为和这来来去去的鸟儿成为了朋友,看着窗外欢快就餐的它们,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总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尽管每次蹑手蹑脚慢慢的移步,只是,它们一看见你靠近,仍然惊慌失措四处飞散,即使你笑意盈盈,爱意绵绵。心里难免有一点儿失落,然而,过后思量,小鸟儿不明白我们的心意,同样我们也不懂它们的语言、心思,我想,我们能做的是不打扰它们,给它们一片自由的空间和足够的安全感,也好。
之后的日子,当它们光临寒舍时,独坐阳台的我或读书,或喝茶,在袅袅淡淡 的氤氲里,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它们,看它们的舞,听它们的歌。
冬天的夜,长,宛如没有尽头的路;转瞬即失的白昼使得午后的暖阳犹如珍贵。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尽情享受阳光的温暖。时间久了,鸟儿也许见怪不怪了,不在象初见时那样对我那么的戒备,即使看见我,也能安然的闲庭信步,偶尔还会飞进阳台,跳着、叫着、飞着,往往就这么视察一圈,飞出去便无影无踪。
习惯了它们的来,习惯了它们的去,遥望它们渐渐淹没在天空中的身影,我忽然明白,它们需要的,也许是你那颗柔软的心。
我期待,在杨柳堆烟、燕衔新泥的日子里再能见到它们活泼、轻快的身影,同时,也期待在来年的冬季里,它们能记得我---一个爱它们的人,光临我的窗外,再续写我们无尽的缘分。
衷心希望一切有生命的安好,你们安好,我便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