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画梦 有删节。
C老师死了,年仅55岁,这是我始料未及的。C老师算是我的发小。虽然我们不是出生在同一个村子,但我们从小学一直同学到高中,比很多发小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C老师能够成为C老师,历经了多年的坎坷。C老师出生在一个极端贫困的家庭,父亲天生残疾,腿脚不方便,田地里的劳作全靠母亲。C老师兄弟姐妹6个,三男三女,C老师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小学到高中,C老师的学费基本上是亲戚凑的或者老师担保的,高中时期的生活费基本上靠周末帮学校做零工维持。
C老师高中毕业那年,姐姐结婚了,父母希望C老师辍学南下打工维持一家的生计,但C老师放不下书本的快乐。
C老师高中期间根本没朋友,他不跟同学逛街,不跟同学扎堆,甚至上体育课都是独自完成老师的口令。C老师那补丁衣服和漏出脚趾头的解放鞋,在同学眼里就是另类。C老师只能在书本里才能安放灵魂。C老师唯一让同学和老师刮目相看的就是每次考试靓丽的分数和屹立不倒的第一名。辍学打工?不是C老师的心愿。
高考放榜了,C老师还是全校文科第一名。
C老师深入研究了能看到的所有招生政策,他选择了师范大学中文系,那是唯一不用交学杂费的专业,毕业后立马就有个稳定的岗位。
C老师的大学四年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每月还能结余几块钱伙食津贴帮助弟弟妹妹。大学毕业了,父母和兄弟姐妹满怀希望,期盼操老师回到本县教书,一是可以给落魄的家庭一点颜面,二是可以就近照顾弟弟妹妹;县教育局也希望C老师能回到县一中教书。但C老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远赴云南,去了澜沧江边的一个傈僳族聚居的乡中学任教。C老师在异乡工作了整整十年,那个暑假,第一次带着老婆和龙凤胎孩子回到老家。
C老师一家在老家停留了一个星期,很少说话,每天只是早出晚归给父母干农活,然后给一家人留足了返回学校的车费,把剩下的5000元钱都留给了父亲。C老师离开老家的先一个下午,初中的班长特意去看望C老师,他俩喝了一场大酒。
C老师离开老家了,那是C老师大学毕业后唯一一次回老家,再一次回老家就是化为粉尘的躯体了,C老师死后,班长哽咽着公开了那次见面的内容——C老师是去了云南的第三年结婚的,妻子是傈僳族姑娘。
那时C老师单身一个,连续教初三,还当班主任,他没事就家访。一个下午,C老师去了当时的学生也就是后来的妻子家里。
C子的父亲早年上山干活跌落澜沧江,妻子的母亲拉扯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妻子是三姊妹的老大。
面对漏光的茅屋,黑黝黝的木墙,C老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读初三的妻子灿烂地对C老师说:“老师,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嫁给你,我想让你成为我家里的男人。”
C老师未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流泪,离开时给妻子留下了50块钱。
第二天上课,操老师没见到妻子。第三天,也没见到。第四天,还是没见到。第五天,星期六,C老师再一次去妻子家里家访。
妻子的母亲说:“孩子去县城打工了,这书读不起,不读了。”
辍学的第二年过年,妻子去学校找C老师。那个夜晚,妻子留在了C老师的宿舍里。那年,妻子刚满20岁。
C老师成为了妻子一家的顶梁柱。再后来,他们有了一双龙凤胎。
日子一样很清苦,但很祥和。
C老师死后,妻子孩子护送骨灰回了C老师的家乡,对公婆讲述了C老师的故事。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