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学《长物志》第39天2022年6月15日
卷二《花木，柳》
【题解】
《诗经·小雅·采薇》中已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诗句,借杨柳与雨雪的情景叹息个体生命的流逝。但古代杨、柳指的均是柳树,和今天的杨树无关。文震亨钟爱垂柳，认为应将它种在池塘边,意态婀娜，很有风致。他提到不入品的白杨、风杨，也都是柳树的一种。
柳树枝条细长柔软，风中飘拂，似有无限情意，又因“柳”与“留”同音，所以常与离别联系在一起。宋柳永《雨霖铃》中“杨柳岸，晓风残月”便是离别的场面。宋秦观《江城子》曰:“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春风拂柳，牵惹离愁。宋周邦彦《兰陵王·柳》一词曰:“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可见当时有折柳送别的风俗，柳树“拂水飘绵”也似有依依惜别之情。所以闺中少妇才会有“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伤感，曾折杨柳送别，又见杨柳青青，所有的离愁别恨便涌上了心头。
【原文】
顺插为杨 ①,倒插为柳,更须临池种之。柔条拂水，弄绿搓黄,大有逸致。且其种不生虫,更可贵也。西湖柳亦佳②，颇涉脂粉气③。白杨、风杨④,俱不入品。
【注释】
①杨:古代的“杨”是柳的一种,即蒲柳,又叫水杨。一种入秋就凋零的树木。
②西湖柳:即柽柳。落叶灌木,老枝红色,叶子像鳞片,花淡红色。
③脂粉气:胭脂香粉的气味,旧时借指妇女。
④白杨:树名。又名毛白杨,俗名大叶杨。风杨:即枫杨。胡桃科枫杨属植物。
【译文】
枝叶向上的是蒲柳,枝叶下垂的是垂柳,垂柳最好种在池塘旁边。柔条轻拂水面,绿叶、黄叶相互映衬,很有超凡脱俗的意态。而且柳树不生虫,这一点更可贵。西湖柳也很好,颇有女子风韵。白杨、风杨,都不入品。
卷二《花木，黄杨》
【题解】
文震亨介绍了黄杨的特性,但认为它不宜盆栽,一丈多长者才可玩赏。实际上黄杨生长缓慢，寿命长，四季常青,于是常被制作成盆景。宋苏轼《监洞霄宫俞康直郎中所居退圃》诗曰:“园中草木春无数,只有黄杨厄闰年。”自注:“俗说，黄杨一岁长一寸,遇闰退三寸。”遇闰年退三寸的说法虽不正确，但黄杨与厄闰便联系在一起。明代南潜《感怀》诗:
“妄想延龄栽白术，伤心厄闰抚黄杨。”诗人自身处境艰难，便抚黄杨而叹息,生同病相怜之感。
【原文】
黄杨未必厄闰①,然实难长。长丈余者,绿叶古株,最可爱玩,不宜植盆盎中。
【注释】
①厄闰:旧说谓黄杨遇闰年不长,因以“厄闰”喻指境遇艰难。
【译文】
黄杨不一定闰年不长,但确实难长高。一丈多高的,绿叶古干,最宜赏玩，不适宜植于盆钵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