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号,晚上九点多,我在电脑上看文章,少年在房间里做作业,突然停电了。
一片黑暗,天气闷热。
少年拿着手机,开着手电筒,到处找充电宝,房间,沙发,书包,找不到,问我,我在查供电公司的值班电话,都不对,有些烦。
少年朋友又爬在地上往沙发底下找,看到一只小强,少年跳了起来“蟑螂,蟑螂”少年高声叫道。
“你打死它啊”
“我怕,我不敢”少年无助地站在一边。
我终于查到一个值班电话,通了,问了什么停电的情况,说是电缆烧了,问在什么地方,说不知道,问什么时候来电,说在十点半。
我起来拿过苍蝇拍子,爬在地上,沙发底下的小强晃动着两根触角,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拿苍蝇拍子伸过去的时候,小强飞快的爬到更里面去了。
告诉少年来电的时间,提议下去走走。
下楼来,巷子口有一堆人坐在那里,有点风。
街上的路灯在亮着,一家“乌龙茶”店里面有几只小奶猫,关在笼子里,两个幼儿蹲在笼子前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奶猫,幼儿的母亲站在后面看着幼儿。
我们走到超市,超市的卷闸门已经拉了下来,看了一下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七分。
在椅子上坐了几分钟,我们下来,沿着街朝前走。
一家洗脚按摩店里,一个男的给另一个男的按摩着脚,一个女的给一个男的按摩肩膀,两个人坐在收银台前的小凳子上,门开着。
路对面的KVT闪烁着霓虹灯,转角处有三个小朋友和八公狗玩,地上一滩融化了的冰激凌,八公在舔着,一个小女孩将一根冰激凌的辊子塞到八公的嘴里,它含着跑到台阶前靠躺了下来。
大道上的店家和超市都已经拉闸关门了,走的人很少,钟楼也停电了,时针和分针固定在一个位置。
楼下面有一家烧烤的,停电也没有开,其他没有电的烧烤店,忙得不可开交。
少年提议买两支啤酒,走到店里看了一下,有进口灌装的,不是原装的。走了出来。
走到消防队的街口,听到马路对面狗的惨叫,在哭。一个人把狗拴在水泥柱子上,操铁棍连连朝狗打处,往死里打,狗无处可逃,不停地惨叫,哀嚎。
我大喝一声“诶,在干什么”,声音非常大,那个人没有停,我加大声音,再次大喝,估计街上的人都听到了,有个戴眼镜的光头男看着我,
“是我自己的狗,它不听话”
“你自己的狗,你就能打吗?它也是生命啊”。
打狗的人沉了一会儿,蹲下来解开拴在柱子上面的绳子。我不知道狗的伤情,少年朋友呆在那里,吓住了,有些凌乱。
少年沉默着,没有说话,去店里买了一大瓶可乐,他付了款,我说我出一般的钱。
少年站在十字街口,我去水果店看了一下水果,还是买不起。
过马路,少年坐在银行门前的台阶上,我坐在不锈钢的栏杆上,象一个不良少年,不良青年开着摩托车,轰着油门从街上疾驰而过。
我看着街市,一个中年男人裸着上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嘴里嘟囔着,可能是喝了点酒;有两个少年背着书包从对面走过,我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点三十七分;对面酒店也停了电,人们在门口闲着,电还没有来,人渐渐散去,回家了。
一个几乎走不动路的老年女人,推着一辆三轮车,从对面的垃圾桶过来,车上是捡到的垃圾,在街中间老年女人骑上了三轮车,艰难地向下一组垃圾桶行去。
微博上有个女人妖艳地唱着《Hi,Robin》,Robin站在台上。
三十年前的这个晚上,也没有电,我睡在中心的一片空地上,旁边躺着一个女生,她认得我,我不认得她,现在都已经忘记了。
这是五月二十四号的晚上,停了电。
电还没有来,少年坐在黑暗的台阶上,我坐在不锈钢的栏杆上。
胡耀玉2019-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