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安基笔下的动物世界离我们并不远,无论是《狗认小兔做养子》里那只无法无天的兔子,《没娘的小鸟》中那颗幸存的被柳莺抚养的小山雀,还是《从餐桌上逃生的虾》那只青黑色的虾,它们都和人类的生活紧密相连。
每位优秀的动物文学作家都是动物的代言人,他们能看到人们看不到的大自然,而每种动物都是有性格的,尤其那些遗传基因良好的动物,往往有着让人类敬而生畏的坚韧品质。
人类统领世界,对一切生物有至高无上的掌控权利,有些人尊重生命,但更多人无视弱小,他们遵循所谓的生存法则,几千年的人类文明仍然淘不净暴行,无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处,成了永恒的向往。
人们轻松捅几个鸟窝,打碎几颗鸟蛋,抓只兔子逗一逗,或者干脆开枪射杀几只猎物,还有的弄一些稀奇动物圈养起来供人展览。
比安基塑造的动物形象有人的坚毅品质,他们向往自由,热爱生命,忠诚且渴望爱。《大山猫传奇》里的木尔索克的妈妈和两个哥哥被老守林人安德雷奇相继杀死,但小小的木尔索克却唤起了安德雷奇的怜悯心,从此把它当儿子养着,彼此产生浓厚的感情。安德雷奇没有成家,一生把所有的慈爱给了牲畜。驯养木尔索克付出了极大的爱和耐心,野性十足的山猫学会了不少好习性,也同样非常信赖主人。
人残忍起来非常可怕,善良起来也不可思议。动物没有人类的智慧,不知道妈妈和哥哥正是葬身于自己的主人手下,它只记住安德雷奇的恩,一心效忠主人,直到被动物园来的不速之客雅各布斯抓进笼子,仍然想念着主人。这让我想起《灵犬莱西》里被带到几千英里之外的国家后,莱西依然凭借天然的方向感,历经艰险独自穿山越岭回到旧主人的家中。
动物园的笼子把绝大多数动物的灵性与野性折磨的所剩无几,木尔索克却一直伺机而动,不放过任何逃跑的机会。
周其星的导读中提到了几米的《小丑城》:
我始终不明白,要动物跳火圈,到底有何乐趣?给它掌声,不如给它奔跑的空间,我也想不通,将野兽变成小乖乖,究竟有何意义?给它怜爱,不如给它狂野的自由。
读这个故事时,一直未木尔索克捏着一把汗,人类太强大了,它们再聪明都抵不过人类的“魔爪”。几个月过后,老守林人走出30年从未走出的森林,来到城市里的动物园想看一看他的“儿子”,可是他在这里看到的森林里那些熟悉的动物,却是另外一个模样:
“一个个呆头呆脑、没精打采,动作全都迟钝了,对周围的一切全失去了兴趣”,“安德雷奇越看越听,心里越难受。30年来,他还从来没见过一只野生动物是衰朽得不成样子的。这里所有的走兽,所有的禽鸟都不是在生活——这是关着活受罪,它们浑身充满劲与力的时候,能跑能跳能奔能蹿的生命岁月,却在这样终日无所事事!它们将会这样在长久的折磨中死去。”
动物的命运掌握在人的手中,多么可悲!
好在木尔索克的不屈服给了读者信心,安德雷奇临走时悄悄打开了铁门的螺丝钉,木尔索克成功地逃走了,虽然后来在河里险些被两个流浪汉活捉,但是木尔索克还是回到了它阔别已久的森林,“木尔索克的眼睛迸射出明亮的光辉”,这里才是它的世界!
和莱西一样,木尔索克凭借它胸中的指南针,朝着安德雷奇老人的小屋奔跑,为躲避猎人的子弹,和凶狠的猎狗们殊死搏斗,终于,木尔索克回到了老守林人安德雷奇的家里,“它大步流星地跑过脑袋,一头扎在老人的怀里”,“我的好儿子?!安德雷奇一把搂住大山猫长毛蓬松的脑袋,就那么深情地叫了一声。”
情感是世上最柔软却最牢固的黏贴剂,人和人、人和动物一旦产生情感,往往会做出伟大的事情来。
故事的结尾巡逻员来逮捕老守林人、猎杀木尔索克,却被这只大山猫吓破了胆。可是,安德雷奇还是死了,木尔索克回到森林,经常在报纸上会看到关于它的消息。
周其星导读还引用了一个典故,老子的老师常枞在病榻上这样教导老子:
回到故乡,或者经过故乡的时候,你要下车;从高大、古老的树木下路过,你要弯腰蹑足而过;面对大江巨川,你要垂首;面对小河流水,你要让路;山川万物,古旧先辈,是为大,而吾为小。
尊重生命,敬畏自然,人类的灵气才会被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