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多人都听过这么一句老话,叫“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凡是看过当年梅姐演的《钟无艳》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本为战国时期一个典故,但最近却貌似真真切切在我们身边上演。
近日,随着疫情的不断发展蔓延,网络上流传起了猫狗会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谣言,曾经我们身边最亲近的宠物突然之间变成了可能的病毒传播体,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便拉开了序幕。
在西安,一位湖北籍宠物主在返回西安工作途中,经过收费站,被安排隔离观察。工作人员带走了一同返家的猫狗,并表示会妥善照顾。然而第二天却得到“已经被无害化处理”的消息。无独有偶,无锡一位猫主人在被隔离检查期间,社区工作人员强行将其在家饲养的猫咪“活埋”处死。还有不少人为了自身安全,秉承着要掐断一切可能给自己带来感染危险的理念,选择亲手终结自己宠物的生命。一时间,大街小巷,猫咪狗狗的尸体随处可见,焚尸的轻烟在天空绵延不绝。
那一具具被活埋,被摔死,被焚烧的无辜生命,他们有些可能至死都不相信要剥夺他们生存权利的竟会是平日里最疼爱自己,被自己下定决心要一生追随的主人;而有些可能惶恐地面对着一个个陌生人,在被他们丢进火坑时心里一遍遍想着“主人你在哪儿呢”。所以,当死亡来临时,他们眼睛睁得大大的,那蓝色,绿色,黑色的小眼珠里写满了大大的不可置信和绝望凄然。
动物何辜?我们人类自己对自然犯下“错误”引来了病毒,为什么,就要让他们为我们的过错买单,一个可能的感染嫌疑,就应该用一条生命的死亡来结束吗?难道,面对一场生死未知的战斗,面对也许会随时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子弹”,我们就要生生把“同伴”拉来身前“挡枪”吗?
如果动物明白他们被杀的原因,如果动物们会说话,他们会不会向我们问一句“是我们有病,还是你们疯了?”
其实,在当下不少人养宠物也许并非是骨子里有多么爱惜这些小生命,从根本上来说,一则是排遣寂寞,二则便是满足自身爱与责任发泄的需求。在很多人心里,宠物本质上其实就差不多是一样玩具,只不过这样玩具有点特别,它能唤起你心底的柔软,能在你需要安慰时给予一份别样的温暖,能让你心甘情愿享受被需要的快乐,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花,“因为你为它浇灌了汗水才使它变得如此重要”。所以,当自己的生命面临它可能会给予的危险,权衡之下,一咬牙,“放手”最好。
而那些“铁面如山”的工作人员看待宠物和流浪动物更是没什么区别,“一视同仁”都是“病毒”,都该被消灭。肩上担负的“责任”也成了割断他们心里最后一根不忍红线的锋利寒刀。
本质上,这些面对动物最终可以狠下心的人其实对于生命并没有多少的敬畏和尊重。他们也许懂得责任,但却是真的不懂生物与死物究竟有什么区别,而这其实是很多现代人的通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我们从小就知道的诗句,而里面的“雎鸠”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一种鸟儿的名字,古人将这只无心进入自己视线的鸟儿记入诗歌,给予它同人一样有“身份”的待遇,这是古人给一只鸟儿的尊重。而反观现在的我们,几乎可以指着天上所有有翅膀有羽毛的动物都叫鸟,但除了动物学家,我们几乎没人能叫出他们真实的名字。对于它们,我们眼中看到了美丽的皮毛,也看到了可口的食物,当他们不再被敬为天空的精灵,我们,早已是成了“折翼的天使”。
自然界有着天生的优胜劣汰,生物为了生存,诞生了“自然达尔文主义”,但是从达尔文主义诞生那天起,就不断有人反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出现,因为,那意味着文明的倒退。人类社会与动物社会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它的本质不能用达尔文主义来界定,人区别于动物的除了丰沛的情感还有“永远在线”的理性。作为一个人,我们要拥有的最基本的,就是对生命的一视同仁,这样我们才会认可我们的同类是人,而不是我们的食物。可是当下的我们,面对危险,好像,似乎,忘了。
在狼的生存法则里亘古不变有这么一条,狼在食用自己的猎物之前会举行仪式祷告上苍,然后才怀着神圣的心一点点将猎物吃掉,它本承的原则是“不是我要杀,只是我想活”,对于自己的食物,它会始终心存感激。可我们人有时活着活着活久了却糊涂了,分不清自己的角色,成了“人中狼”却又没有狼的精神,只余空洞的皮囊在人和动物之间徘徊。自己是活着的“死物”,却又是“死去”的生物,然后又把属于自己的“生物”和“死物”弄混,何等悲凉。
作为人,我们真不能如此般活着。
当人类能够直立行走,它脱离了兽群;当人类能够点燃火种,它开始了文明;当人类能够理性思考,它诞生了社会。作为一个有了几千年历史早已脱离动物的社会中人,我们拥有着最强大的大脑,也拥有着掌控自己的能力,骨子里的兽性我们可以压制,理性可以永远充沛我们的大脑,我们可以永远让自己高傲地说“作为人,我无愧于人”。而这一切的前提只是你愿意去做“人”。
用杨绛老“先生”的话说: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的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该走了。但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不用去争抢生存的权利,与世无争地淡然过完属于人类的一生。不求长生,但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