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地消失过去的。
01
大多数人通过《撒哈拉的故事》,认识了这个民国奇女子三毛,从书中知道了她和荷西的旷世绝恋——情迷撒哈拉,而我则是从二毛认识了三毛。
当三毛还是二毛的时候,她是一个逆子,她追求每一个年轻人自己也说不出的那份情怀。因此她从小不在父母的原则下,做父母请求她去做的事情。二毛如此跳脱,是一个被父母和亲友看做是有问题的孩子。那是什么导致了二毛变成了一个对凡事有爱、有信、有望的三毛呢?——时间
02
对三毛来说,她并不只是睡在床上看着时光在窗边大江东去,她也不会像朱自清那般感慨时光《匆匆》。从二毛变成三毛这十年间,数不尽的旅程,无尽的流浪,情感上的坎坷,都没有使她白白地虚度最珍贵的年华。
人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命运的悲剧,不如说是个性的悲剧。三毛说:真正的快乐,不是狂喜,亦不是苦痛;它是细水长流,碧海无波;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的人,享受生命的喜悦。
03
可是,那些大道理是十年后的三毛说的,跟二毛没有关系。此时的二毛还在为偷钱的事苦恼。嘿,我的朋友,你小时候有偷钱的经历吗?偷偷告诉你哦,我有。我是一个父母眼中的逆子,一个被父母和亲友认为有问题的孩子,自然小时候也做过不少荒唐事,偷钱便是其中一种。
朋友们在少年时,偷了钱大半是请班上的同学吃东西,快快花完,回去再被打一顿。只有一个朋友,偷了钱,从台南坐火车独自一人去了台北流浪了两天,钱用光了,自然就回家了。你说,这两者,谁会受罚得轻一些?据我观察,最后那个远走高飞的朋友是受罚最轻的,他的父母在发现人财两失时,着急的是人,而非是钱。人回来了,看到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自然舍不得打了。我讲这一个故事,可不是让你偷钱离家出走,再回来,验证父母对你的爱哦!
03
身为二毛的我,要开始作案了。由于离家出走这招已经被朋友使用过了,我自然不会再用。在我的童年里,小学生流行的是收集橡皮筋和《红楼梦》的人物贴纸,还有就是玻璃纸——包彩色糖果外面的那层。这些东西,在学校外面沿途的杂货铺都有得卖,也可以换。所谓换,就是拿一本用过的练习本交给老板娘,可以换一颗彩色的糖,吃掉糖,将糖纸洗干净,夹在书里,等夹了一大沓了,又可以跟小朋友去换人物贴纸和几根橡皮筋。说到这里,我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秦朝以前,物物等价交换,真真凄惨!
因为这个缘故,我回家写功课总是特别热心,恨不得将那本练习本快快用完,好去换糖纸。万一写错了,老师罚写重写,心情也不会不好,反而十分欢喜。(如果你也能这样想,肯定会有非凡成绩。)而我的母亲总弄不懂:为什么我的练习本那么快就用完?她还怪老师出的作业太多,弄得小孩子回家不停地写了又写。像我这种乐观又积极的心态,自然练就了一般武艺——文笔美,字秀气。为了那些糖纸,写了数不尽的本子,自然熟能生巧了。
04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有那么一个星期天,母亲午休,我看见桌子上一张红票子——五块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两手紧紧握住,眼光离不开它。待我反应过来时,它已经静静地在我口袋里躺着了。(那时候,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才12块钱,5块钱相当于现在的500块钱,这可是数不尽的糖纸,跳不完的橡皮筋,贴不完的贴纸,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写练习本啦!)
钱在口袋里,我不敢跟谁说,也不敢用它。母亲午休醒来后,发现钱不见了,就纳闷明明睡前在桌子上,看着她四处找,我心中更是害怕。父亲盯了我一下,我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急匆匆跑出屋外,紧紧捂住口袋,生怕别人发现了。
05
偷钱容易,花钱困难。这五块钱相当于一个烫手山芋,一天呆在口袋中,让我寝食难安,脸色苍白,一副病了的样子。母亲看到了,拿来体温计测量,带我去医院检查,然而医生却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只叮嘱放松心情。晚上母亲要替我冲凉,洗衣服,紧张到我呼吸困难。我在思考:“这一次,一定会被发现的,怎么办?母亲和父亲会怎样惩罚我?”幸好,家中佣人有事喊了母亲一声,我急忙把钱拿出来,揉成一团扔到墙缝隙里,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母亲嘟囔着:这么多的钱,没理由不见了的啊。打算等我们去上学的时候,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父亲坐在一旁不吭声,静静地看着我。趁着大家吃早餐的时间,我慢吞吞地穿鞋,大声喊到:“钱在那里,在墙缝隙里。”母亲念叨着,可能风刮到里面去了。而我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06
也是那次之后的星期天,父亲给了我一盒外国进口的糖果,他没有说慢慢吃之类的话。我快速地把糖果剥出来,放到一边,将糖纸泡在脸盘里洗得干干净净,然后一张一张地将它们贴在玻璃窗上,等着它们干了。那个下午,就在数糖纸的快乐里,悠悠地度过了。
多年后,我变成了三毛,告诉母亲二毛曾经干过的事。母亲问道:怎么后来不再偷了?我答道:“偷钱的滋味不好受,这感觉太难过了。”姐妹几个相视,都哈哈大笑,原来都是偷过钱的。
我常想:如果三毛的父亲当时没有那么做,三毛现在的轨迹会如何?这一段往事,虽然是过去了,可是偷钱终究是不好的。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引导者,或许今日就不会有三毛这般成就。想来这个逆子也是如此跳脱,父亲只能用他默默无闻地爱去感化了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