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该在临睡之前,去翻那些老照片。
一、
回首生命长河,总有一些人在我们生命中画下重重的一笔又恍如流星一般消失于呼吸之间。
姥姥和大姨在我生命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二人在同一年先后离开,姥姥是阿兹海默综合症,大姨在不久也胃癌离开了我们。
真的不敢想象,她们曾经那么健康,那么活泼爱笑,后期被病魔折磨到崩溃,至今我依然忘不了。
姥姥临终的前一年在我家度过了很多开心的时光,之前在平房住的时候,姥姥每天都会起的很早,醒了之后就在窗台那里靠着,吃水果,偶尔还会去院子里坐一坐,平时妈妈还会逗姥姥笑,后来住到楼房,不方便下楼了,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阳台上送我出门,等我放学,最后神志不清的时候,总是喜欢霸占我的床,总是喜欢叫我大做饭的,我也很庆幸曾经跟姥姥共同分享一张床,给姥姥做过很多顿饭。
小的时候你带我,老了总该换我照顾你了,不讲理的时候我便将你看作七岁的小孩子,大小便失禁的时候我也会如你当初照顾我一样细心温柔。一切只求,你能在我身边多待一秒。
大姨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温柔且爱笑的,她刚毕业就远嫁山东,平时很少回来,不过很庆幸,三年级因为变故转学去了山东,我在她身边生活过一年,她偶尔会蹬着三轮车带我去广场玩,教会我勤俭节约,干净文明。
也因为淘气被大姨给打过,现在想想都是应该的,一次是早上出去玩,玩到晚上才回家,大姨担心坏了,我刚一打开家门,一个大笤帚旮瘩就过来了,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感觉到妈妈边摸我屁股边笑,大姨在旁边和她讲经过,当时心里还给我委屈坏了呢;第二次挨打是因为行为不端正,偷拿钱,因为总是看邻居小男孩有零花钱买好吃的,可我从来都没有零花钱,家里在钱这方面总是管的很严,小的时候还有点馋嘴,就偷偷拿自己小花猪存钱罐里的钱,一次拿一毛两毛的买那种酸酸的条儿和辣片吃,被发现的时候当然是免不了一顿打。因为那时候实在是太淘气,大姨气坏了身子,不得已的,我又被遣送回大东北,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好幸福。
后来高中毕业的时候,大姨病的严重,我便在放假的时候独自坐火车南下,陪她住院,医院下面的花开的漂亮,树也还挺茂盛的,拽着大姨给她照相,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她拿着朵黄色的花但是却把头转过去了,嘴里说着拍啥呀现在一点都不好看,对啊,她也是爱美的啊,病到面色发黄,谁又喜欢照相呢。当时的自己真的是不懂事,大姨拖着病体非要带我去狮子楼逛,买门票进去玩的那种,相册里有很多那时候拍的,现在想想,当时带我去玩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她不在人世,我就再也不会去山东,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去狮子楼玩,记得当时里面有一个上香的地方,看到大姨许愿的照片,现在的我,读到了背影中对病魔的不甘和对一切的无力感。
虽然你去世之后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你,可我却隐约觉得,这好像是你不想让我为你担心牵挂的原因。
二、
我的旧时光,你愿意听听吗?
相册的封面是姥爷,他在妈妈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听妈妈说过,如果姥爷尚在人世,那我们一定不会是如此境地,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的想了,这个老头儿,真的有妈妈说的那么厉害吗?
我的旧时光是一条分界线,这条线定格在我的六岁。
小的时候身边有很多爱我的人陪我,一直很幸福,直到有一天家里出现了争吵声。原来在我哭着求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一切,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我甚至连选择自己去处的权利都没有,法院自动把我判给了经济能力好一点的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看她只骑着摩托车,就像是出门买东西一样,没有多问,但是她却没有回到我身边了。
爸爸在没多久就出门了,去别的城市赚钱,我跟着重男轻女的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偶尔会和我借钱说没钱花,我的存钱罐开了又开,直到最后终于空了,妈妈给我买的水果,被放在高高的柜子上,只有哥哥能够到,当时的我,胆小到都不敢伸筷子去夹一块肉。跟你们讲一个特别好笑的事情,在上大学以前,我一直以为饿着会更容易睡着,因为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说饿了,她慈祥的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乖孙女,饿着睡觉更香。
后来的一天中午,妈妈打开奶奶家的门,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当时我心里疯狂点头的,我一直以为是妈妈不要我了,我一直以为自己爸爸不疼妈妈不爱,但只是胆怯的低声嗯了一下,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妈妈领着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奶奶家,同她当年离开那样,什么都没有拿,就这样大手拉小手离开。妈妈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个超级酷的英雄,一直都是。因为当时还在上学,她直接送我去了学校,告诉我放学她会来接我,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她,就是那句话,点亮了我灰暗了好久的世界。
跟着妈妈走之后,虽然艰难,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重新有了爸爸,甚至有了妹妹。但是一切的幸福,在姥姥和大姨相继去世之后瞬间坍塌。妈妈的胃也出了问题,时不时的说一些你大姨以前也这样的话。
其实有句话想借这篇文章告诉我的妈妈,妈,我知道失去母亲和姐姐的你,就像是天塌了,我也知道现在的我并不足以为你撑起那方天地,但我一直在学着成熟,学着去坚强。请你相信,我一定会有独挡一面的那天,我一直在努力的变优秀,你也一定要更加拼命的照顾好自己。
“浮世三千 吾爱有三 姥姥为朝 大姨为暮 你为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