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睡觉不规律,也许初夏还不太适应的原因,盖被子总是出汗,半夜醒来发现浑身被汗水浸透。盖被单有点凉,不小心容易感冒。近一个月来,半夜起来百无聊赖,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声响,怕打扰家人而习惯性地在床头柜上摸手机,开始浏览新闻和微信信息。一篇关于临终关怀,让死亡更有尊严的文章,介绍了国外有关临终关怀让人坦然面对死亡的情况。面前手机屏幕的微光,周围一篇黑,“死亡”这2个字,让我的内心立即充满恐惧……等待姥姥离世的几天,情感与道德的抉择,纠结与无助等复杂情感交织,感觉身心俱惫。
姥姥离世几个月,离世前那几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我们一大家人从不同地方都赶回来,每天各自有事在忙,我偶尔壮胆去远远看看姥姥,有时站在面前,从她那浑浊眼睛中能读出那份生命即将终结的孤独感。一直想写写人不要孤独离世的文章,出于种种顾虑而总是写点文字就停下来。看了这个文章后,我才鼓起勇气来写。
2016年8月23日早晨,夏天的太阳特别勤快,也很热情,我起床时,虽然肌肤有凉飕飕之感,但阳光刺眼,穿过一片树林,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不规则地投射到地上。我们一起到大舅家看望姥姥,虽然和昨天没有太大变化,但呼吸明显不是那么均匀了。眼睛呆滞无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间的天花板,从床头来去走动的人,她丝毫没有反应。我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因上火或者干渴而导致发白的嘴唇,轻声询问是否喝水。姥姥张口试图努力发声,发声是需要耗费很大力气,这点力气几乎都没有了。从她眨眼睛中,我能读懂她想喝水。喝了2小汤勺水后,她精神了点。大舅进来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姥姥,整理一下被单和枕头,让姥姥更舒服些。大家都开始各自忙事情。
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想起了在大舅门前的小池塘钓鱼。跑了多家农村小商店才买到鱼钩,然后就在池塘边静静等待鱼儿上钩。大约有20分钟不见鱼儿上钩,心里着急。就想找小麦或者大米之类粮食,投到鱼饵附近吸引鱼儿过来。当我走进大舅堂屋准备去西厢房找大米时,我看到姥姥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屋子里空荡荡的,她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吊扇转动有规律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滋味,我在厢房门口,远远看着姥姥。
“姥姥此刻是不是很孤独呢,没有人在身边,她在想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闪现,“人在临终前会想什么呢?”这个问题让我很吃惊,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可怕的问题。我内心有些害怕,匆忙拿些准备撒在池塘吸引鱼儿的小麦后快步逃离房间。
我呆呆地坐在池塘边,任凭火辣辣的阳光晒在身上,眼睛被水面阳光刺得有多痛,脑海中的问题一直萦绕,头有多胀,感觉身体疲乏。强打着精神坚持钓鱼,借和孩子们开展钓鱼比赛而分散思想的注意力。好容易挨到中午吃饭,喝2小杯啤酒就醉了,草草吃几口饭就找地方睡觉啦。
一觉醒了已是傍晚,阳光不那么毒,无风但依然热气未退,我漫无目的地在村东水泥路上走着。“姥姥是不是在静静回想自己一生92个春秋走过的岁月,还是在想上天堂后的生活呢?”
24日凌晨5点左右,我们几人被叫醒而迅速聚集到姥姥床前,妈妈等站在前面,拉着手轻声呼唤姥姥。从东边厢房出来的大舅用手背放在鼻前试气息。许久,姥姥喉咙动了几下,慢慢睁开双眼。大家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松一点。大舅让我们不要围在床边,不利于通风,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吧。大家走的时候也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眼中充满着悲怜。
8:20左右,姥姥再次昏迷,我们一帮小辈儿恭敬地站在床前,不知所措。妈妈一直呼喊着“娘……”大舅在东边厢房里迟迟没有出来,他多次说,有人算了:他在旁边姥姥不舍得离去,这样会让她老人家更受罪。姥姥的眼睛闭着,也许此刻能听见亲人呼唤的声音。大舅再次试试气息,然后告诉大家:老人家上天堂了。大舅和妈妈忙着放噙口钱,扭断鸡脖子,作为供鸡。我静静地注视着姥姥,她额头的皱纹慢慢舒展,皱纹隙间的皮肤展露使得额头明亮。嘴唇也慢慢合起来,没有塌陷区了。她是那么安详而静静的躺在我们面前。妈妈忍不住的哭声让大家悲痛起来。大舅开始分工安排表弟等人做事情,忙着请知客,到集市上采购食材……
2天后,走过92个春秋的姥姥火化后下葬。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坐上去北京的火车。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模糊了姥姥的音容笑貌,偶尔忆起,总会有些感悟。也许是自己不惑之年想得有点多,不断在追问生死。自己对生死有着越来越多的困惑,在想假如有一天我自己面对死亡会怎样呢……
我对死亡的知之甚少,忌惮谈死亡,内心充满恐惧,真正自己面对死亡之际,不希望自己孤独的离世,但能做到“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静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