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的事情本来是不打算记录下来的,但我想着以后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或者,这件事过去后,等某一天我再回过头来看这段记录,或许会让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悟,所以简略的记录下今天。
早读课快结束时,谭老师到我们班教室请我叫上昨晚上我们班到他们班寝室找人,要“说清楚”的同学T到办公室谈谈。到办公室后谭老师严肃的直接和我们班的孩子对话,在这期间我一直专注于去听他想表达的是什么,虽然我也感觉到了压力,但我仍然以自认为公正的角度去“配合”他解决问题。把事情协商好后已经上课有一会了,我以为我们班的孩子T已经平和的接受并反思这件事情(我现在再看这段记录时,觉得我忽略了T的感受和诉求)。我把她叫到大厅再给她聊了一会才去操场上课(这时候我依然没有去倾听她的感受)。第一节下课,我着急的准备着参加外出植树活动,在大厅我看到班上一群孩子向我走过来,其中就有T。因为同我一道外出植树的“苗苗”一直没来,我先着急的问她们看到苗苗没有,然后叫了一个同学去帮我找过来。看她们几个的神色像有话要说,我猜到可能会和刚刚谈完事的T有关。果然凡凡问:“我们又没错,为什么要给他们班的人道歉?”我一听就顿感头大,内心的第一反映是她们不信任我,怀疑我对这件事情的公正性。我说“到办公室去说吧。”我一边等着苗苗过来,一边想着怎么尽快处理现在的状况。在办公室,她们七嘴八舌的为T鸣不平,我冷静的回应着……具体的对话我已经记不得,只记得皮蛋先对我表达出指责的态度,我感觉到了冷漠和嘲讽,尤其是其他人跟着她不屑的转身出去。我当时气急了,激动的追出去在大厅大声的喊住她们,具体说的什么我也已经不记得,大概意思是质问她们怎么能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乱下结论。因为她们对我的不信任让我很难过,一激动就又流泪了。这时候皮蛋说了一句“你还好意思觉得委屈”。我一下有点懵,不记得后面还说了什么,只记得英在大厅前的队伍里喊我去集合,“大局观”提醒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植树活动要参加。我到办公室去拿了一个口罩戴上后,艳玲来办公室拉着我去排队。我想或许冷静一下能更利于解决问题。
我和我的苗苗站在一起,英和我说话,我一直没有回应,什么话都不想说。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去处理这件事,皮蛋她们是没有了解清楚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吧,我把事情说清楚是不是就行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她在意的并不是事情本身的对错)。调整好情绪后,我问了苗苗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我们边走边聊,我也在反思自己的做法。刚才和皮蛋她们交谈的状态让我很不舒服,我急切的想要调整这种尴尬让一切回归正轨。因为怕中午班会时间不够,在植树回来后的最后一节课,我准备到教室去让大家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先听听她们怎么说,再慢慢的回应。
去教室的路上我突然有些紧张,接下来的沟通会有好的效果吗?我不知道。到教室后我请正准备上课的张老师去休息,按下情绪,向班上的孩子耐心的把事情梳理了一遍,复述了自己是站在公正的角度来处理昨晚发生的事,因为我们班的T确实是带了一群人去了别人班寝室要找人“说清楚”。可我后面才意识到她们抓着不放的,是早读的沟通中我没有像谭老师那样强势的帮T说话,对事情的处理结果不满,也为T抱不平。中间还有很多纠结于和谭老师班女生互相间类似于“翻白眼、指桑骂槐”的小矛盾的吐槽发泄。这些我都一一接招,但皮蛋在这里面又一次用不屑的语气对我表达出不信任的指责——“你又不是第一次让我们失望了,算了算了,就这么过了”。她的表达给我的感觉是我曾经做了什么让她失望的事,而且这件事她会一直记恨我到毕业。班上的其他孩子都看着我,我往她靠近了一点,问她上次我让她失望是什么事?我这时候也绞尽脑汁在想我和皮蛋究竟还有什么“结”没解开。她仰着头不看我,无所谓的说“我不想说了”。我看到转向她的另一个女孩嘴角不屑的笑了一下,这时候班上几个跟着皮蛋一起附和着的孩子又东拉西扯了些什么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当时在教室里感到很难过、失望、委屈又尴尬……不过我竟意外的没有想流泪的冲动。时间差不多该放学了,我也尴尬的离开了教室。准备下楼梯的时候,班上唯二的两个男生(我叫他们“傻儿子”)一左一右的挽着我的胳膊往下走,他们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着调的想要安慰我,眼睛这时候开始模糊。他们两让我感到了一些温暖,我用余光看了眼楼梯转角上面,想着还会不会有人跟上来(当时心里想着,如果没有一个人出来安慰我,说明我对她们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因为不想说话,我在一楼故意选了和两个“儿子”相反的方向。往办公室去的路上眼泪默默的掉下来,这时候春从后面跟上来挽着我一起到了办公室。我坐在位置上不说话,想要稳定情绪,她也坐我凳子扶手上扶着我肩膀不说话。我向她说出了心里话——“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忍不住又开始难过,心里生气的想——以后什么都不想管了。看到办公桌旁这周又自掏腰包买来奖励背书过关的小零食,心里想着也不要给他们吃了。春温柔的安慰着我,我怕她待会打不到饭让她先去吃饭,结果她说已经安排好室友帮忙打饭,她专门留下来陪我。春让我觉得很矛盾,还有孩子理解我,愿意信任我、靠近我,我不能因为个别的孩子就忽略了她们,我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丽华走进办公室看到我的样子后,急切的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向她复述了一遍后又忍不住难过。我告诉她我今天值班,早上看105起的晚,还专门多买了鸡蛋拿去皮蛋她们寝室,可是转身就连沟通都不愿意,对我这样不尊重、不信任,甚至是否定。丽华提了她的建议和猜测——不愿意就不用管她,也有可能皮蛋之所以能肆无忌惮的对我说出这些话,其实也是对我是了解和信任的她才会这样做。我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但我想或许是因为我能让她感到安全吧。可事实是她的话伤害到我了。又努力的调整了一会状态后,被丽华拉去吃午饭。
去食堂的一路上春都挽着我。英在食堂碰到我后主动跑去帮我打了饭,我说想拿到办公室吃,红着的眼睛已经引起了很多关注。到办公室后才知道今天中午要聚会,我吃饭时,英说她想到我昨天在群里对她说的那句话——“温柔和严厉都是一把双刃剑。”她现在把这句话又说给我,不同的是严厉“受伤”的是别人,温柔“受伤”的是自己。
英、丽姐、丽华、艳玲都在办公室安慰我提出各自的建议,她们的安慰给了我很多的支持。在中午共同体的聚会上,我成为了今天的访谈对象。在大家的见证下,老张帮着我梳理今天的发生。他问我通过今天的访谈最想达到的求诉求是什么,我说是希望能知道后面怎么去处理和孩子们更好的沟通问题。我也反思了今天的经过,如果在答应谭老师去办公室之前能提前了解他的想法,在去办公室的时候多喊一个孩子陪着T一起,在皮蛋她们一群人过来找我质问时能先换种方式听她们表达诉求,结果或许都会不一样。最后我说,可能大家给我的建议我都会只做参考,尽管今天有生气和委屈,最后我可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正常对待皮蛋她们,只是不会再专门给她带鸡蛋去了。
聚会随着班会时间到来接近尾声,几个姐妹都是班主任,因为是周五要准备离校手续,都到教室去了。我突然不想去教室,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和老张,以及不当班主任的俊、玲分析这次访谈当借口。我给班长交代了发假条和卫生的安排,回到办公室就一直趴着没动。我觉得很累。
下午放学,不回家的孩子到办公室来找我签外出购买生活用品的请假条。她们一波波过来,眼睛里面都有点小小的紧张、担忧和关心。J过来的时候安慰我说“范妈妈你不要难过”,我问她,你知道我今天难过主要是因为什么吗?她说知道,是因为皮蛋。我说我真不知道她说的上一次是什么事,J坐在我旁边的小板凳上告诉了我皮蛋的“心结”。从她那里我才知道小皮蛋对我埋怨的事情是在一年多以前,班上的几个孩子发生矛盾,在协助解决的时候她觉得我偏袒班上的另一个孩子。我感到很诧异,我没想到,在当时她们已经彼此原谅,和平的解决了的过去这么久的事,在她心里却一直并没有释然。我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去帮助她,我是走近她,寻找帮她解开这个心结的方法,还是放弃,当做不知道,平常对待。
回到家里,在床上躺着回想今天的这些经过依然感到很头疼。下午开始一直打喷嚏,眼睛疼,嗓子也疼,就莫名其妙的又感冒了。或许,我应该先照顾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