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爸摔了,很严重,快点回来”桌上的米线再吃不下了。收拾了东西,买了就近的车票就一路赶回家去。
一路上有一些茫然若失。说来好久没有和爸联系了,每一次打电话回家打的都是我妈的。可说来也奇怪,和他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但总是没什么话说。
爷爷奶奶在爸爸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爸爸一直跟着姑妈,直到姑妈也嫁人了。
我在村子里听到的就是我们家那时候极穷。直到我妈嫁过来我们家才有了改观。
大概不好的家庭环境,是爸爸不爱说话的成因,而我在大学前也一样不爱说话。贫穷的我们都吝啬自己的情感输出。
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家庭条件不好,但我从小也和其他孩子一样,该有的都有,我爸都会给我。
那是很小时候,记不清几岁了。他去帮瓦厂老板家的水牛灌药,好像要去到镇上,走的话需要一整天,那时候的交通不像现在。他早上去的,回来时我已经睡了。我妈说他一整天没吃饭,但是给我带了个玩具。因为哪一天除去老水牛药钱外,老板只给了他五块钱的饭钱和车费。但是他给我带了玩具,那时候我只奇怪他一天不吃饭不饿吗?其次我就只在乎新买的玩具了。
在之后是小学了,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一群同学走着。老远就看见了他在路边敲石头,可是走近了他也没有叫我。直到我喊他,他才擦了擦汗,给我掏出一瓶可乐。那天30多度,他们老板给他们发的,他一直揣着没舍得喝。后面他和我说,以后和同学一起在遇到他就不要和他打招呼,免得同学不和我玩。
我从小对这些不太敏感,因为我觉得我不比他们少什么,因为我爸都会给我。
读大学的时候,是他送我去的。他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去买班车票。去时帮我扛着行李,他个子不高,还有点胖。扛着行李就显得笨拙。
一路上,我们交流也是极少,我就一路带着耳机。
到昆明了,显然他有一些局促,车站人多,人太多了。我倒是和小时候一样木然,应该说还有一点瓜。他依然扛着行李领着我走。
到学校时候办理完手续已经天黑了,这是才知道,他出门身份证没带,那时候我看见他在宾馆前台撮着手,惺惺的看着我。大概是我们交流太少,这时候居然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因为我们是来读书的,用了我的身份证,老板这才没有为难。
从去大学后,我们的交流就更少了。只记得有一次打电话回家,他接后很激动,我那时候以为家里面有了什么喜事。而那个电话是我打给我妈,播错了的。
初中升高中的时候,我们那一届,我们村就我一个人上去了。等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只看见他拿着通知书在烤房了拆开,走出走近,逢人就笑。烤房里有五六家人在做工。
毕业后我带女朋友回家,我妈说他站门口半天,衣服整了又整。可我们回家,他和我只是打了招呼。我妈说,那一桌子菜都是他做的。
等我到医院时候,他只是直直躺在床上。我们说他才刚睡着。医生说伤到脊椎。医生告诉我手术有风险,有可能会起不来。我愣了会,后面是慌了。脑子都是他扛着行李,笨拙的走在前面领着我,是他放下大锤,递给我饮料。尤其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更觉得笔若千斤难落一字。
我回病房做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就流了泪。我妈看见了忙叫着我。
擦了眼泪后他也醒来了,又是那眼神在看我,都是这次感觉多了一些温暖,似乎在告诉我,我回来,他就不害怕了,我也看着他,眼神也决定了。
“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