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则新闻让我陷入了恐慌。
谷歌AlphaGo“阿法狗”在3月挑战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
从各种迹象来看,曾经发生在国际象棋界的故事又要在围棋界上演了。在围棋盘上,人类被电脑打败,这个结局注定无法改变了。有些人想要拔掉电脑插头或是在电脑上面小便,仍然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想要断阿法狗的电,恰恰说明了它的强大。更可笑的是,人对此表示愤怒、不安、恐惧或难受,而电脑依然没有一丝情绪,它的冷静就像它的指示灯一样闪烁,比曾经的围棋皇帝---“石佛”李昌镐要冷静一万倍、一亿倍。
我是一个棋迷。围棋曾带给我喜怒哀乐:战胜“苦手”的喜悦,走出随手棋崩盘后的愤怒,岁月流逝久久没有长棋的悲哀,还有,和老友品茗手谈的快乐。
在围棋水平的金字塔里,我和大多数棋迷一样处于中低端,底下是初学者,上面是业余强手,再往上是职业棋手,顶级棋手,和超一流棋手。
围棋盘上面没有疆界,昔年来自日本的大师藤泽秀行曾对中国棋手倾囊相助,他赢得大多数中国棋手和棋迷的尊敬。中国的世界冠军,常昊和古力,也拥有一批日韩棋迷。而近10年来的围棋霸主,韩国的李世石,这位来自飞禽岛的少年,他彪悍的棋风、爽直的言谈,也俘获了中国棋迷的热爱。
围棋盘外,很多中国人不喜欢棒子国。而一旦进入到围棋盘内,就像有人喜欢韩国泡菜和烤肉一样,人与人的友谊是如此单纯,就像棋子黑白分明。
在我高中刚学棋的时候,曾经想成为职业棋手,我在家里打小林光一的谱,在上课的时候偷看林海峰的布局,藤泽秀行的手筋。然后,我进了大学,毕业后上班,职场上鬼混,营营役役,一晃十多年。
当时的梦想,成了梦,也成了翔。
每当我遇见业余强手,心中便生出一种敬意,他们怎么能把水平提高到这种程度,他们应该比我聪明吧。
职业棋手也都是智商过人,才能从全中国芸芸强手中脱颖。至于超一流棋手如李世石、古力、李昌镐,又或是上一代的聂卫平、曹薰铉、武宫正树,他们都是载入围棋史册,流芳百世,神一般的人物。
在韩国,业余棋手出身的徐奉铢和外号“曹燕子”的曹薰铉厮杀了一辈子,最后终于承认“对手的棋,带着香味。”
在日本的战国年代,棋手们互相进行着生死攸关的“争棋“大战,关乎整个门派的命运,赤因星彻看着对方一着妙手落下,他的耳朵顿时变红,这是古今著名的“耳赤之局”,赤因星彻复仇未成,郁郁寡欢而死。
80年代,中国的围棋战神聂卫平率中国棋手,向日本队展开疯狂反攻,他是擂台赛的定海神针,连日本超一流棋手悉数败于其手,故尊称其为“三耳先生”(聂的繁体是三个耳组成)。
携擂台赛余威,聂卫平与韩国曹薰铉论剑应氏杯,不料大意失荆州,被对手挑落马下,这个结果也催生了韩国的400多万棋迷。
凡此种种传奇,还历历在目。围棋诸大师耗尽心力,如吴清源活到一百岁,依然在探寻“神之一手”。
没想到吴大师刚合眼不久,围棋界便遇到了共同的敌人---阿法狗。
以目前人工智能的发展来看,电脑的水平已然或必然会超过人类。在我抬头仰望的高峰之上的围棋大师们,俨然已是神一般的存在,居然有位高手,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如造物主一般的存在,而且还不是人,只是一台电脑。
更可笑的是,这台电脑来自局外,来自西方,它从不关心围棋的历史、文化、艺术性,也可能并不熟悉风起云涌的围棋历史。电脑之意不在棋,它只是拿围棋来小试牛刀而已。
就像勤学拳脚、苦练刀剑的武术界众生,忽然遭遇洋枪大炮叩开了大门。两者根本不是一个类型,也不是一个量级,就把你随随便便打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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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棋,我已进入中盘战斗,而围棋这个爱好极为消耗时间,我可能需要戒掉它。
棋如人生,我们终将面临的是失败和灭亡。
我从棋盒里拿出一颗棋子,对着棋盘,就像昨天一样。然而如今一切已经不同。
有了手枪之后,功夫的意义是什么?
电脑打败人类之后,围棋的意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