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怀念给予我力量的同学袁冬梅——题记
在我的记忆里,我常常忆起一个人,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叫冬梅。她的名字恰如其分——就如冬天挺立于寒雪中的腊梅,开得鲜艳,开得壮观,开得铁骨铮铮,开得勇猛突兀。
我是上世纪80年代末上的高中。那年高二分科后不久,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们班的同学似乎都变得异常紧张起来。这个发现始于冬梅同学的吃饭。我记得,每到第四节课后,大家都喘出一口气,兴奋地拿着饭碗去食堂打饭。但往往等我们到了食堂,队伍已经排得很长很长了。就在我们都吃完饭慢条斯理地把碗放回教室时,我发现教室里始终固定地坐着一个人,她要么埋头翻阅,要么奋笔疾书,似乎这个世界与她毫不相干。而等我们大部分的人都回到教室后,她才从课桌里拿出碗,仿佛百米赛跑似地冲向食堂——此时在食堂外就餐的人已寥寥无几了,她很快地吃完已经快冷了的饭菜,然后动作无比迅速地洗碗,之后又赛跑似地奔向教室。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我惊愕不已。我好奇地想知道她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经过多日的观察我终于知道,原来她是利用我们排队等候的时间在学习,吃饭对她来说只是一项填饱肚子的工作。她回到教室并不休息,又继续拿起书本苦读。时间一长,我不再愕然了,我终于开始去思考学习对于一个农家孩子的意义。也是从那时起,我切身感受到了时间对于我的无比珍贵。自此以后,我改掉了懒散的习气,开始争分夺秒的学习。半个学期后,我的成绩从班上的中等一跃进入前十名。与此同时,我发现,我们整个班的同学都已被她的行为潜移默化了,60余人奋力苦读,终于在高考中取得了辉煌的成果,在那个录取率很低的时代,我们班的上线率达到了60%以上。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时间已过去了几十年,我曾四处漂荡,居无定所,因为理想与现实格格不入,曾放弃工作,一个人只身南下闯荡。由于自身条件的缺陷,我处处碰壁,常常为找工作碰得满鼻子灰;我坐过流水线,当过质检员,体验过底层打工者的辛劳;我独自创业,从茫然的一无所知到边做边学,受过白眼无数。内心的煎熬曾使我无数次想放弃生命。然而每到危难时刻,我常常会想起这个同学。她相貌平平,言语不多,常常孑然一身,没有一个朋友;她从不出去散步,闲逛,聊天,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她衣着朴素,不吃零食,珍惜每一秒的生命。曾有同学嘲笑她古板、读死书、没出息,她通通置之脑后,毫不介意,依然我行我素,动静如一。她是我们眼里的那般卑微丑陋吗?我经常会去思索这个问题。我偷偷地观察她,却发现:她昂扬的头颅分明散发着自信,她平静的目光没有一丝胆怯和卑微,她匆匆的脚步踏出了铿锵的回响。她始终懂得按照内心的指引去坚定地前行。她犹如寒冬中的腊梅,傲然独立,不惧风霜,却活出了她特有的本质和光芒。
岁月匆匆如斯,当年的嘲笑已如尘土一般湮灭;定格在我心底的,始终是她埋头的身影和脸上永远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