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搬出来一个人住的第一周,真的是糟糕透了。没人说话,一个人晚上不敢出门,一堆的苦闷无处倾诉。翻着微信联系人,把能聊的的都聊了一遍,最终还是一个人的孤寂。
房间不想收拾,大部分东西还是搬来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大纸箱里,不知何时能见光。有时候晚上下班回来,一开门,一反锁,眼泪就不自主地落下。有大半个月,每天说话不超过五句,周末有时候见到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有时候周末去图书馆,不想看书,只为图书馆人多的热闹。坐着看着,突然就难过了,收拾书包匆匆离开,到附近绿荫道旁的长凳上坐着,看着偶尔驶过的汽车,偶尔划过的自行车,偶尔路过的行人,以手掩面,掌心一阵湿润,努力却控制不住的情绪崩溃,突如其来,不知所措。
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如此害怕孤单。迫切地需要人的气息,把有可能合租的人都联系遍了,结果希望渺茫。
每天遇到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告诉别人,那段时间,有几个人都被轰炸,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不回我的任何信息。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打扰到别人。于是每次想倾诉的时候,我都克制自己,每次把要说的话打出来,改了好几遍,就差点发送了,又默默地把手指移开,按删除。连聊天的欲望都要克制,因为不能打扰别人了。
第三周,第四周,找人聊天倾诉的次数少了,默默落泪的次数少了。第二个月,很少默默落泪了,倾诉的欲望也被压下去了。当你忍住不联系一个人,最后就真的不想联系了,说的很对。
开始在闲暇的时候下厨,为自己做饭,只为打发时间。又半个月过去,厨艺见长,开始享受一个人的自由。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下厨做吃的,然后会发现原来还有那么难吃的食物,没有什么比吃自己做的食物更痛苦的事情了,然后出去吃一餐好吃的,心情瞬间雨转晴。现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下厨,为自己做一餐饭,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味道不错,自己真能干,心情瞬间转好。
有一个雨天,加班挺晚,在公交站撑着伞等了好久,鞋子都湿了,偶尔拿出手机,翻看联系人,却找不到可以诉说我心情的人。放好手机,在雨中站成默默,终于等到车来。在车上安顿好自己,这句话突然袭击脑海:等雨停,等车来。没有悲伤,没有孤寂。甚至默默微笑,好符合语境。心情总是这样,偶尔莫名悲伤,偶尔莫名喜悦。此刻的我,是莫名喜悦。与恶劣的天气无关。一个人的生活,我希望这样的时刻多一些,越来越多,莫名的喜悦。这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功课。
有一天半夜,突然肚子好疼,很久没这么疼过了。蹲了厕所还是疼,以前肚子疼都是拉肚子,拉完就不疼了,但是这次完全不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往厕所跑了好几趟,还是不好。我觉得自己食物中毒了,上网查了一下,要喝牛奶,没有牛奶,只能喝水,天真地以为水可以冲淡毒性。这疼得我怀疑人生,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我在想谁会是第一个发现我尸体的人呢,又是多久之后才会被发现。模模糊糊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突然被闹钟吵醒,昨夜的疼痛还记忆犹新,醒来的第一念头是我还活着,劫后余生,真好。肚子已经基本不痛了,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出门上班。坐上公交的时候,突然想起以前新闻看到食物中毒会导致肾衰竭什么的,有点害怕,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真心不想去医院。上次一个人去医院拔牙的经历真不好受。然后突然想起有学医的朋友,于是征询她的意见。最后还是一个人去了医院,抽血化验,最终确定是急性胃肠炎,心里暗暗庆幸。后来发现这件事至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和别人倾诉,在我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告诉任何人,寻求安慰。已经学会一个人承担自己的所有,如此,甚好。
之前联系说想合租的朋友,后来联系我说可以合租了,然而我犹豫了,然后拒绝了。我已经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当我一个人抗过所有艰难的时光,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一起了。
我心安之,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