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验证通过,可以通行。”守门的警卫将证件还给两人,恭敬地伸手示意他们前进。
攀有植物的黑色铁门缓缓的拉开。泰登发现区域左侧满是热带植物,而右侧则分布着一排迷彩色装饰的房屋,每一间的门前都有军装的士兵守卫。
“这些站岗的都是正规军,还是当地的业余武装?”泰登的眼神未离开那些士兵,向一旁的妻子问道。
“全部都是前特警,比例的话,本国的军队占一半,另一半则是各国皆有。”她淡淡地说,仍注视着前方。
“这里级别有多高?”
“五级。”
泰登转过头来,露出惊诧的神情看向妻子。
“开玩笑吧?国核研究所的级别也不过四级,除了元首的卧室,还有什么地方能到五级?”
泰登是国防人事部副部长,在任职期间,他到过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参与过很多防御工事的讨论建设,但见识过最高防护级别的工程除四级的国核研究所外,再无更上一级。更何况莎法从初次认识他到现在,职位最上也只是与他同级,所能接触的高级工事也不会比他多很多。若这里真的是五级的区域,那泰登可真是对莎法刮目相看了。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它从前不是五级,以后也不一定是五级,而是一直作为‘最高’级别存在。往下有多少级,它就会比他们再高上一级,这取决于国家政策的调整。而且即使是你,也不会看到任何有关它的资料,甚至这儿的部分士兵都不一定清楚这个地方的性质。最高级别的资料从不录入档案,都使用绝密的纸质文件,阅后即毁,全靠相关人员毫无缺漏的记忆才得以流转。“莎法说着,两人来到了一扇绿色的铁门前。
“这儿的士兵都不知道?那你又是怎么——”泰登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拉着手进到门后,他感到强光再眼前闪过,紧闭的眼皮透过红黑色。
“哗哗——”
“流水声?”泰登以为自己有些幻听,直到沉重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他才猛然睁开了双眼。
“剩下的路得我们自己走了,士兵是不允许随行的。”莎法潇洒地整饬她乌黑的短发,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泰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绝对是泰登见过最纯粹的自然风光了。他们身处的地方是大陆中心的雨林,雨林的样貌与200年前几乎没有区别,这得益于从建国便开始的自然保护区建设,雨林的生长在两个世纪都没有受到任何大规模的破坏。又由于雨林在大陆上的稀有以及环境污染的加剧,各国都将其视为“人类共同的珍宝”来保护,即使在战争时期,交战国对雨林的重视程度也丝毫不减,依然以共同合作的态度出兵保护这里。
“再跟不上来,小心被蛇咬了!”泰登听到莎法的呼喊,这才缓过神来,匆匆向前跑去。
雨林的通道十分狭隘,叶片上滴着露水,有时还能看到巴掌大的蜘蛛在上边向你问好。泰登与莎法不高,不用刻意的躲避上方的叶片,但脚下缠绕的根茎却让泰登心烦。他每过几秒,都要被不知名的枝蔓拉扯。反观莎法,在绿色通道中健步如飞,好像对这条路很是熟悉。
“你怎么走的这么快?你以前来过这里?”泰登踉踉跄跄地前进,说话都有些颤抖。
“在保护区建成前来过。”莎法愈行愈远,声音也愈加变小起来,泰登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建成前?啊!”泰登发出一声不似男人的尖叫。
莎法警觉地转身,疾速地返回,看到泰登在小河的木桥边上紧张的后退。
他面前有一条蛇。
“别过来莎法!后退!”他手里抓着一根绿色的木棍,看上去滑溜溜的,并不称手,泰登虚张声势地在蛇前摇动着木棍,后者随着木棍扭动着身子的上半部分,发出“嘶嘶”的声响。“它可能有毒,我在想办法制服它。”泰登继续后退,蛇也继续跟着他。
正在两者僵持之时,莎法却毅然地踩着木桥走来。泰登本要再次发出警告,但莎法却使一记踢腿将蛇送向前方,落在泰登脚边。吓得他尖叫着闪向一旁,惊魂未定地看着蛇向绿植间隙中爬去。
“刚刚太危险了,你可能会被攻击的!”泰登忽然挺直了腰,严肃地说道。
“背后偷袭,而且,靴子是有防蛇加厚层的。”莎法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泰登,我希望你在她面前不要像刚才那样子。太丢人了。”
泰登好似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他很快抓住了对话的重点。
“她是谁?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时候未到,泰登。”莎法转过身去,继续向雨林深处前进。
泰登没有再追问下去,带着木棍努力地跟上莎法的脚步。他回想起了被蛇袭击前心中的疑云:保护区建成大概是两百多年前了,莎法怎么会在那时候就来过这里呢?是她记错了保护区建成时间,还是单纯的开玩笑来搪塞我?
泰登心中没有答案,毕竟直到现在,他对现在的状况都毫不知情,这是他最困惑的地方。
昨夜,莎法急急忙忙地把美梦中的泰登叫醒,嘴上说着:”紧急任务,快起来!“泰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莎法正仓促地更衣,头发一片凌乱,他本能地想去抱她,但是紧接而来的电话让他停下了动作。是依贝打来的,他是泰登现在的助手,时常为了泰登的事情忙里忙外,但在半夜打电话,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喂,什么事?”
“车已经到你家楼下了,动作快一点。”依贝听起来在喘气。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问你老婆!”
电话挂断,泰登坐在床上呆若木鸡,他怀疑自己在做梦。但在莎法的催促下,他还是从茫然中醒来,乖乖的一切照做了。
忙活了十分钟,两人终于坐上了依贝的车,车门刚刚关上,车便加足了马力冲刺在月色街道上。泰登依旧很困倦,但心中的不解令他勉强保持清醒。“二位,到底什么事情,我可不记得最近有什么惊天大活动需要三个人事部的半夜赶去上班,就算真的有,起码透露点信息,让我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不至于参与者都完全不知情吧?”
依贝全神贯注的开车,装作没听见。莎法一脸严肃地坐着,尽管眼神中透露出她的昏昏欲睡。“很抱歉,目前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你会明白的。”莎法说完,打了个哈欠,脸上的严肃也将要消失。
泰登刚要说些什么,但莎法轻柔的抓住了他的手,宁静之中,他看着莎法的睡颜,忽然觉得不适宜再问下去。于是,一车三人就在静谧的夜晚疾速奔驰,向世界的中心驶去。
八点他们到达了雨林保护区门口,依贝为两人准备了食物与特制的衣物,交接完毕后迅速返程了,他的任务到此结束。20分钟后,两人来到了现在这片地方。
那是一间老旧,甚至可以说古老的木屋,屋顶冒着炊烟,与泰登心中的林中小屋形象差异不大。
“我们要见的人就在这。”莎法站在门前,转头看向泰登,“你最好稳重一点。”
他没有回答,简单地整饬衣服,表情严肃起来。他知道,他将要会面的,说不定是一位五级区域的管理者。
莎法推开门口,用轻快的嗓音呼唤屋子主人,说出的话语着实让泰登比看到蛇还要震惊。
“妈妈。”
2
“爱塔女士,克西老师怎么还没来呀?”一个小女孩天真地举手发问,双脚在木椅下不住的摇晃。
“请大家稍等一下,克西老师有点事情,但是他很快会来的。”爱塔女士焦急地在门口张望着,期盼克西快点出现。屋中坐着二十多位儿童,最后一排坐着一位老者与一位年轻人。老者穿着古朴庄重,年轻人则穿着一身亮丽的西服,形成鲜明对比。
在这堂课上,记者将记录村子的一些现状并对外公开,希望能够引起人们的关注,借此寻求更多的救助,延续村中独有的文化。
耐心的等候之后,一位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终于汗流浃背地现身门口,用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看上去口干舌燥。
“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的孩子刚刚出生,所以……真是对不起……”他略显慌乱地道歉,并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后来那位记者将课上听到的内容写进了他写的《毛茛村的故事》一书中,该书简要的概括了毛茛村的占卜文化以及村子的发展状况,还附上了一些成功的占卜案例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后来书籍引起了一定的反响,真正想了解、帮助毛茛村的人都亲自来到村中,村子接待的外人也越来越多。
五岁的兰布达坐在家中的木椅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本《毛茛村的故事》,她回想起,当时她与该书的作者握过手,她坐在倒数第二排。
房门缓缓打开,克西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房间,轻轻地放在桌上,又轻轻地走到兰布达身后。
“阿兰,又在看书啊?”
“嘻嘻,这本书是根据爸爸的讲话写出来的吧,当时我听的可清楚了!”兰布达回过头去,露出纯真的微笑。
“是啊,那天你妹妹出生,我赶去看她,还迟到了好一会儿——对了阿兰,你知道我们村子有几任村长吗?”
“嗯……不知道。”
“那我给你讲讲。”
“好啊!”兰布达开心地合上书,在椅子上安静地坐着。
毛茛村的村长有三代。最初是宇普西龙,他正式给村子起了名字,并开始了用文字记载村子历史的工作。而他的妻子伊普西龙则掌握着村中最古老的占卜技术,现在村子的占卜文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被传授的。第二代村长是缪,他在危险的热浪时期带领全村躲过了灾难,并提倡减少依靠占卜的狩猎活动,鼓励发展农耕。第三代,也就是现在的村长佛爱,正面临着村子的艰难时刻,由于村中的很多人都见识过了村外的生活,在这种对比下,愈来愈多的人离开了村子,去往现代的城市,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人数的持续下降很可能导致村子的消亡。
事实上,村中的占卜精确度发展到现在,与以往相比已经大幅下降,简单的占卜有半成把握,复杂的占卜则只有三成。村里的人只能靠着务实的耕种来生活,或者离开村子,到外界去寻求帮助。但每次能得到的救济都不足以使村里每个人直接受益,所以村长便决定,把每次的救济都全部留给一个人,并让那人离开村子,去往外界学习,在寻找到拯救村子的方法后再来。
克西一家便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他们来到城中,开始了崭新的生活。而克西也发誓,终有一天,他会回到毛茛村,拯救自己的故乡。
“爸爸,好像村里也有一位爷爷叫缪,他就是第二代村长吗?”兰布达问。
“当然不是,是重名罢,毕竟都过了这么久了。”克西和蔼地笑笑。
他知道,有些秘密,现在不能说。
缪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是正午,他揉揉眼,看到村学堂里很是热闹。从窗口,他看到村长坐在最后一排一起听课,看到了一位穿西装的年轻人与他坐在一起。
又是村外人?
当佛爱把记者送走时,缪正拄着拐杖从他背后靠近。
“佛爱,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个记者,我让他向外界公开村子的现状。”
“还会有更多人来,对么?”
“我想是的,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新救济了,在那之后,外出的下一个人就选约塔吧。”
缪脸色有些沉重。
“佛爱,我在想,我们到底做的对不对。在这么多人走了之后,我们真的能放心那些被送去的人会回来吗?他们很多人知道秘密,万一说出去,我想村子会变得很危险。你知道的,外界人对那种事情很在意,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它。”
佛爱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远山,有几朵云彩飘过。
“现在会表现出‘异样’的只有你和我,对么?”佛爱没有看向缪。
“目前来看,是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缪,我想你需要趁早离开,为了这个村子。我想就在送走约塔之后。”
“我早就料到了,我必须这么做。那我离开之后你该怎么办?
“紧随其后。”
毛茛村人的长寿能力是缪在他退休那年才意识到的。他的母亲伊普西龙离开时,他75岁,当上了村长,见证了村子一年年的轮回,直到130岁退休。他当时没有发觉异样,老相识们都因病或者受伤离开了,村中已没有人记得他的确切年龄。直到有一天,他给一个村外人指路时,顺便打听了外界人的生活状况,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小时候,伊普西龙曾以开玩笑的口吻对他说:”缪,如果没什么意外,你就可以永远开心快乐的活着哦。“他发觉那也许并非玩笑。他立刻找到佛爱,一起翻看村子的记录,竟发现不可思议之事:虽然村子老人都已过世,但是没有一个是自然死亡,而且每个都活了170岁以上!简直就是“不死”的人。于是他们猜想,他们村中人有特殊的体质,足以让人在不受外界影响的情况下很长久的活下去。但是他们也意识到,这件事情如果让村外人知道,村中的生活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因此,他们极力隐瞒这个事实,仅仅告诉一些聪慧的青年,这其中就有克西。他们需要向外界隐瞒这个秘密,老人需要在一定年龄后离开,无论是远方还是地下,他们不能留下长寿的迹象。
长寿的能力从何而来,克西也一直对其抱有极大的好奇心。想要找到答案,克西认为需要找到最老的那一辈,也就是宇普西龙与伊普西龙。他认为这两人不仅知道有关长寿的原因,也应该能解决占卜准确度下降的问题,不仅仅因为伊普西龙是最年长的那辈,还因为缪对他说过的那件事情——
伊普西龙的占卜准确度是百分之百。
3
泰登立在原地,神情有些紧绷。
面前这位一头花白卷发的老人在火堆旁的躺椅上静坐着,镜片上映出火花。他觉得她的眼中仿佛有无尽的深渊。
他想喊“岳母”,但他把话咽了下去,改口说:“你好,我是泰登。”
老人似乎没听见,过了几秒,她站起身,动作很流畅,泰登觉得她一定精通养生之道才能保持这样的体魄。她径直向门口走去,来到屋外,转头对着莎法说:“你们先聊聊吧。”随后向着一条小道前进,身影完全被绿叶所遮蔽。
泰登随着莎法进到屋内,坐在火堆旁的木椅上,莎法则坐在刚刚老人坐的躺椅上。泰登没有说话,眼中还带着惊诧。
“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泰登希望这一切是在做梦。
4
那天村子里很热闹。缪已经75岁了,有了足够的资历和稳重的气质,宇普西龙向全村宣布缪将成为下一任村长,自己则光荣退休,安心养老。交接工作很顺利,缪一直以来都陪伴在父亲身边,对他的工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正在村广场给村民们介绍他接任后的一些举措,宇普西龙则回到家中,在木凳上坐下,注视着紫色的帘布。
当帘布掀开时,伊普西龙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站在宇普西龙前,庄重的说:“缪往后的三十年将十分顺利,但我们必须得离开,永远离开。”
宇普西龙没有抬起头,但脸色并无太大变化。
“现在?”他抬起头。
“现在。”
缪仍在广场上激情的演说者,忽然他看到了父母的身影在人群后方出现,渐行渐远。他以为二人上山采药去了,便没有再留意,心思又回到他的演说之中。
当他疲惫的回到家中时,他察觉屋内有些异常的冷,火堆已经熄灭了很久,一旁的凳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很抱歉我们必须得走了,我们爱你。你有个妹妹了。”
晚上,第二代村长独自一人手持火把走遍了整座大山,村民们却睡得格外安稳。
两人行走了大概有一个月,他们来到了世界中心,大陆上面积最大的雨林,伊普西龙预言指引之地。边缘站着三个持火把的人,他们挡在两人前面,身高都比宇普西龙矮很多。
“请不要靠近这片林子!陌生人,近来已有十几个人在这附近失踪,我们怀疑他们都被野兽袭击了,这片林子一定对人类怀有敌意。”
“那是正当防卫。”宇普西龙笑笑。
“但我们没有敌意。”伊普西龙的声音有些飘渺。
“对不起,我们是想保护你们,但是你们看起来十分固执,我认为我们不能阻止这样的人。所以我要再次询问一次,你们真的要继续前进吗?请回答。”中间那人提高了分贝,更加有力。
二人点点头。
三人沉默地让开道路。
二人踩上青色的叶片,沙沙的脚步声随着背影的消失愈来愈小,最后,只剩下静谧与三人摇动的火光。
二人所经之处,动物的声响都会变得虚弱,植物似乎也被催眠得放慢了呼吸。就像伊普西龙所说的,他们没有敌意,而林子,也同样没有。
他们把木屋建好的第二天,孩子便出生了。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六年,没人打扰他们,直到孩子七岁那年,伊普西龙再次做出预言,他们又要走了,只不过这次,她得留在这里。父女俩依依不舍地离开,一帆风顺。而走后的第二天,伊普西龙就看到了在建造护栏的士兵。士兵对她的出现很是惊异,希望她赶快离开,但是她用自己的预言展示了自己的不同寻常。她先是震撼了士兵,然后震撼了军方,最后震撼了总统。
总统亲自站在她的面前,与她商议。
“总统先生,我会把能说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我也有自己的条件。”
“请讲。”
“首先,守护这片雨林,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而我必须待在雨林之中,直到下次有预言让我离开时,我才会离开。其次,我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女儿,希望你们能找到他们并对其进行保护。不要有拿我的家人威胁我的想法,因为你们的损失要比我大得多。
“然后就是我会做的事情。你可以每周向我提问三次,无论早晚,我都会及时的替你占卜,得出预言。当我预言与你们有关的事情时,我也会立即向你们汇报。请相信我的预言,我从不失误。另外,请务必做好长久的计划,我不是一般人,活得比你们久得多。”
一开始,总统让伊普西龙作了很多军事上的预言,使他打了不少胜仗,但很快情报就被泄露了出去,各国首脑纷纷联合,要求参与到伊普西龙的计划中,并强调了不允许私自让伊普西龙做出任何军事方面的预言。这样的施压下,总统很快妥协了,于是雨林的士兵越来越多样,保护区也扩大为“国际保护”级别,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现在,少有波澜。
而就在昨天,伊普西龙向总统报告了人类史上最可怕的预言,一时间,各国高层都陷入了恐慌之中,而在这惊魂片刻,伊普西龙提出了要求:“我必须马上见到我的女儿和她的家人,请马上带他们过来。”
这就是泰登来这的原因。
显然他很难接受这样离谱的事情,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有些僵硬。
“这……我在做梦吗。”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不,亲爱的,这不是梦。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你现在是不是先去洗个脸?”莎法平静地说。
泰登很想这么做,但他浑身都有些无力。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岂不是有两百多岁了?”
“这很重要吗?”
“不,只是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先前一直以为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就像结婚前你和我说的那样,但是现在,你和你妈妈都好好的活着。”
“但爸爸他的确不在了,这点我没说错。妈妈的预言不让我回来,所以我不能说,我也不想让你卷入这些事情,我本来只想和你好好地过日子,仅此而已。”莎法耸耸肩。
“真的吗?我爱你,莎法。”
“干嘛现在说这个?”
“为了表示,无论事情如何,无论你是不是几百岁的老奶奶,我都会一直爱着你。”说着,他捏了捏她的手。
莎法闭上眼睛笑了笑。
“那么你也会预言吗?”
“你会碰到蛇就是我的预言,我一直在前面开路,没想到蛇在我身后出现了。但我的预言远不及妈妈,因此军方并不重视我,我只是妈妈给军方提出的条件之一。”
“这样很好。”
“吱呀——”
伊普西龙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抓着一把绿叶,望着两人愉悦的样子,她露出了微笑。
“看来你们已经聊完了。”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是的,岳母。”泰登恭敬地答道。
“既然都清楚了情况,那我也不废话了。昨天我得到预言,一场灾难,将在八十年后出现——大陆会成为一片火海。”
“火海,是指温室效应吗?”泰登认真的听着。
“我说的是事实,不是比喻。”伊普西龙摇了摇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到时候,地表的大部分生命,都将消逝。预言中,人类不可以离开大陆,因为海洋会吞噬一切,但不会吞掉大陆的猛火。扑灭这场大火的,将会是时间。”
泰登点点头,他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惊异的了。
“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总统们,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是如果你说的是我们,我们需要守护这个地方。”
“请说的仔细些。”
“我这次把你们找来,是因为预言中说过,如果不保护好这里,灾难将远远不止火海那么简单。而这片地方,只有我和我的家人可以进来,雨林的生灵已经熟悉了我们的气息,其他人进来都会遭受攻击。而这其中的变数又有很多。雨林中不是绝对安全的,虽然我活到这个年纪,但是还是不能排除风险,万一我出了意外,人类将毫无希望。所以我需要你们。”
泰登沉默了一会儿。
“八十年,我活不了那么久。”
“虽然你不行,但你的子嗣将拥有我们的特质,孩子将会和我们一样长寿。”
“但是我们还有工作,我也有自己的亲人,我……”
“先生,请你解决他的问题。”伊普西龙把头转向桌上的一台仪器,上面的扬声器开始震动。
“泰登,可能你不知道,但是伊普西龙女士的预言从来没有出错过。因此,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服从她的安排,而你的亲人的善后工作,国家将替你做好。你和莎法可以光荣退休了,因为你们两个现在要做的工作是守护这片林子,守护整个人类的未来。我向你致敬。”扬声器的声音非常响亮,泰登听出那是总统在说话,他觉得压力愈来愈大。
莎法走上前,抱住了泰登。
“让我们拯救人类吧。”
泰登张开了嘴。
但泰登说的话莎法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