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元宵,大大小小的街道无不挂满了花灯。西湖上,游船画舫,几时笙歌不断。
赵家大少赵玉,精通文墨,逢此佳节,不免的侧漏文采,制了几则灯谜挂在灯上。
总共九展花灯,层层相叠,而顶上一盏花灯,只有巴掌大小,底材用的是那玄天琉璃蓝,形同青莲,灯旁刻有流云纹。
烛光照耀下,宝光婉转,其下挂着一则灯谜也是非凡:
话雨巴山旧有家,逢人流泪说天涯。
红颜为伴三更雨,不断愁肠并落花。
这赵玉与诸位世交寒暄后,正欲离去,暮的瞥见那灯下痴痴站着一人。不由得心生好奇,走上前去。
“姑娘是否猜中了这灯谜?”
颜霁初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一位翩翩公子,不由得面上一红,低声答道。
“可是红烛?”
赵玉轻笑不语,抬手取下花灯赠与颜霁初,灯火映着佳人,娇胜桃花,此时若是天仙下凡也要羞煞三分。
“未闻姑娘姓字?”赵玉轻佻眉头。
颜霁初垂头不言,捧着花灯快步离开,只是那一双妙目引得赵玉驻足良久。顾自的摇了摇头,只是那笑意,却是敛不住了。
杭州苏堤,一场冬雪落下。赵家大少也是爱雪之人,披了裘衣,便到苏堤观雪。
适逢梅花迎雪绽放,当下唤了侍从,取来清酒,倚在梅下小酌。白雪伴酒,好不快意。
落雪渐渐铺满了肩头,几杯下肚已是微醺,刚要起身,忽闻身后轻语。
“霁初捧来淡茶以解公子酒意。”转眉间,一双小手入了眼帘。
赵玉接过那茶,指尖相触,当真如玉温润。茶暖寒肠,转眼酒已醒了大半,赵玉这才发觉女子就是灯会上猜谜之人。
道过谢后。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
颜霁初低下头去,小脸通红“小女子名唤颜霁初。”一身绿绮罗纱,一支荆钗别住满头青丝,如此姿态竟让赵玉失了神。
情不之所起,一往而深。
十指相扣,漫步雪中,撑着一把竹伞,软香入怀,颜霁初伏在赵玉怀中,低声耳语。
“最喜与公子在这雪中漫步,撑着一把竹伞,不知不觉,便白了头。”
“小生,亦是如此。”
一度春秋过,苏堤雪压满梅梢,雪天浩大,一片落白中,唯有两人并立。
“小女子便陪公子到这了。”颜霁初合了眼帘,语气间说不出的冷冽。
赵玉睁大了眼眸,一脸不可置信。
“小女子已觅得良人,还望公子莫要挂念。”说着撩起衣袖,露出皓腕上的一支玉锁。
“姑娘此言当真?”
“当真”
“那先前又是为哪般?”
“权当小女子口出诳言。”
“你可知,聚是一江三千水,独饮你一瓢。”
“那散呢?”颜霁初冷冷的道。
赵玉蓦地发觉,眼前这人儿,变了。任那指甲插入掌心,强忍着语气的颤抖。
“散是覆水难收取,各守明月光。”
她笑了,一片白茫中,显得那么冷艳,落雪覆下,把赵玉的脚印掩去。
玉锁坠地无声,泪珠滚落,凝在眼角。
“我负君~”
你本就是那赵家大少,又何必为了一介女子,抛了三世家业,你的存在,于我如梦一场,现在梦醒了,人去戏散莫相怜!
自此,苏堤再无落雪,亦或者,再无倾伞白头。
清绝观内,有一道士清扫着满地落叶,观其眉目,不过三十出头。一支荆钗扎住长发,望入眼眸,如进一潭死水。
“砰砰砰”观外不时传出敲门声,道士见天已拂晓,便开了观门。
“小女子来求一门姻缘。”迎门却走进来一人,道士闻言抬了抬头。
“求取姻缘自是去那月老庙,为何来扰贫道清修?”言罢便盘坐在蒲团上,转着手上念珠,不去理会那人。
门外女子轻咬朱唇,“此缘唯有道长可解。”道士任转着念珠,一双眸子古井无波。
女子轻叹一声,这一眼望断了时光,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折身离去
一双温暖的臂弯揽住颜霁初。
“姑娘此言,如石入空潭,再难无绪无波。”
“公子可否借余生说话,许我伞下白头?”
我们,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