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趁着休息时间去看了同学,那个曾明媚如春天百灵鸟一样的姑娘。我带着半开的百合和粉玫瑰,去看看她,看看她女儿。到底是同学,相识多年,属于那种不是特别要好,却分外亲近的关系。无边际的随便聊着:工作,过往,未来,生活,孩子,家庭……浅浅的聊,勾起许多未曾正视,和许多想到过也不知轻重的问题,而后匆匆分别,她带着半岁的女儿到黄昏里散步,我骑车一路往东,回去上班。
晚上从店里出来,时间毫不意外的到了十一点。略疲惫的往回走,情绪有点Low。
在宿舍楼下,看像满月一样圆的路灯照亮结满了金黄果实的枇杷树,看没有挂着星星的灰蓝的天空。换了手机壁纸,换了微信头像和昵称,就站在楼下宽阔阳台的护栏旁。我承认,当时幻想着一抬头刚好看到他的身影从拐角的地方朝我款款而来,冲我笑,轻轻的叫我:娟娟。我一定要扑到他怀里,带着隐没山水的笑意。而事实是我已拒绝,他不会来。
等我回过神,轻叹一声,开始转身上楼。脑海里浮现下午和同学的对话,结合眼下的处境,抛给自己无数个反问——关于选择,关于感情,关于自己真正想要的——心乱如麻。脱口而出:“我真是一无所有啊”,还重复了一遍。两年前,小酒在北京来电,劝我到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里,而我犹豫不决。她说:真搞不懂你,明明一无所有,还舍不得放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汇,落在我身上,很生气,反驳的振振有词,我甚至因此觉得作为好友,她并不懂我。而如今呢,时隔两年,同样的词汇从自己的心底生出,却没有了一点反驳的力气,让它堂而皇之的踩在我的头顶叫嚣。呵。
到屋里,打开房间的灯,刚才的思绪告一段落,盯着手机屏幕,发现,我还在想他。连个电话也没有,这样想着,拨通了号码,像小女生撒娇时常常表现的那样,娇嗔的兴师问罪:你是不是就没有想我,连个电话也没有,你就是心里没我!后来想想,一把年纪了,还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有这种表现,真是不应该。何况,我的对手还是一个情场小白,我这样作,只会死。连个下去的台阶都找不到。对于后来的争执,和最后的不欢而散,连句“晚安”都懒得说,也就很好理解了。
对于我们的状况,是怀疑我,怀疑他,还是怀疑我们是不是合适?真的有想到心累。
更换手机壁纸的时候,浏览到一张图片,是《匆匆那年》剧照:教学楼前宽敞的浅阶上,陈寻和方茴相拥相视,幸福中带着羞赧。当然我知道故事的后来,陈寻被别的女孩吸引双宿双飞,方茴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带着恨意的报复吗?在自我摧残的道路上走了那么远。尽管故事最后,方茴一个人在塞纳河畔美艳动人,但是想起她当年匆匆写在书本夹页里的那句话:“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还是会心疼,会无奈。你看,人类从来对情感和故事的走向缺乏掌控力,不管当初是怎样的金童玉女璧人一对,如何情深义重举案齐眉,也免不了两不相忘各走江湖。
一想到这些,便会对感情失望:所有的天长地久都是谎话,而对作为安慰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只能呵呵了。
我想,或许“真爱”、“真适合”都是存在了很久的伪命题,一直以来都在以假乱真蛊惑人心。即便世上真有“真爱”这回事,又有多少恋人和夫妻是因为它才开始一段恋爱和婚姻的呢?两两相忘的情侣,劳燕分飞的夫妻,他们当初又都是因着什么才在一起的呢?
最怕盲从,盲从别人的观念,盲从倏忽闪过自己脑海的冲动念头。如果真是如此,那在这个人生悲剧的结尾,只会有一句评语:自作孽,不可活。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话。
对实际状况的考虑会让人清醒,让人在因为对方的眼神意乱情迷的时候保持一分理智。而爱情和理智是水火不容的,它们之间往往充满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硝烟味儿。
如果我跟你撒娇卖萌无理取闹乍哭乍笑,一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神经病样,那说明我在乎你,并且在情感上强烈的需要你。反之,如果我不缠你不怨你,安静乖巧懂事得体,一副张弛有度谈笑风生的闺秀样儿,那说明我的情绪有太多的人事照顾,不缺一个你。
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而对方刚好,也不知道要给我什么。我的情绪悬挂在半空中无所依附,猛的掉落,一砸一个坑,伤人伤己。
我们要对彼此关照多少,索取多少?我讨厌并鄙视一切以爱为名的窥探与捆绑,我不要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爱墙”,把他包围,让他逆反。而这中间一个大写的“度”,到底该如何着笔?
而爱情,在这一生中又分得了多大的比重?为它哭为它笑,为它傻为它闹,为它蹉跎了岁月辜负了年华,最后又落得了什么?没有在一起,便是连影子也没留下的梦一场。即便在一起了,时间终究又会抛过来一个怎样沉重的包袱,重压之下,会不会让一切面目全非?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年龄会对一个人提出要求,每个年龄段都不一样。而我,二十六岁,就应该有一个二十六岁女人的样子,从里到外,从精神到物质。我如果还是一副不知轻重,不知取舍,不知进退的傻样,那就真要沦为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