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周:
我期待拥抱太阳,你知道吗,找不到太阳的时候,我就怀抱着小月亮,走过冰冷的河滩,并且不被它割伤。
我和十月的太阳同时偏爱着向南的窗子,于是挑了南向朝路的办公桌子。天已经凉了,走在狭窄空气稀薄的街道,不禁裹紧了外套。抬头望去,窗外车水马龙,骑车路过的行人有着千奇百怪的表情,对面破旧生锈的电线杆下,一位女子掏出烟盒,依靠着栏杆,点燃了火柴。她像是在等许久未见的故友,又像是百无聊赖打发着时光。一支烟的功夫,她东张西望着,揽了额前的碎发,往人群走去。
最近会想起很多过去的事。那时候,白衣青衫是少年。三五好友,在阳光下会闪闪发亮。在初中校园附近的奶茶店,一坐就是一整天。彼时年少,谈论着隔壁班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子又收到多少封情书,抱怨保卫大叔最近又来大姨妈般的脾气捉摸不定,又说到梦想好似触手可及,又好似遥遥无期。那时有梦,以为年轻,有着无限可能深夜的咖啡陪伴了多少黑眼圈,凌晨的清茶伴着少年入梦的鼾声。
在小城的偏南方,空旷无垠有一块空地,常年没人管理,长满青青草。像是一个秘密花园,承载了那几年稚嫩的心事。我们游戏,我们哭泣,我们在荒唐青春里,淋了一场大雨。后来高楼耸起,已寻不到当年踪迹。在聚少离多中,酒杯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我们忙着奔赴远方,以一个人的成长,对抗如潮水涌来的失望。杨柳抽新芽,燕来又归去,陪伴在身边的你我他,如今又去了哪。慢一些吧,把手里的事放下,去看喧闹节日中的烟花,去感受落幕前的繁华。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去坐路线最远的那班公交车,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这样就可以看到沿江公路下缓慢流动的蓝绿色江水,它似乎有一种古老的力量,缠绵而悠长。
阳光照在戴着的左耳机上,风和着音乐播放器里的歌曲淌进耳朵,把额头抵在开了一条缝的半透明玻璃窗上,偶尔会睡着,偶尔只是闭着眼睛发呆。从起点到终点再到起点,车子慢慢的晃,同时也花掉了两个小时零十五分钟放完30首有着相同疼痛、不同遗憾的歌。把这样子的时间全都留给自己,留给那些关于你的无处藏身的想念。
如果你也和小确幸一样,从我的生命里悄然退离,那姹紫嫣红的春天,于我而言不过是盲人眼前的千红万绿,徒增心里寂静的想念罢了。
二十岁的你,应该去爱上夜里尖叫的雪,爱上树荫下隔夜的雨声,爱上海里怀抱着的天,爱上被凉风拐走的落叶,也爱上这秋季树影扶苏的忧伤。
那些遗失的小确幸,像候鸟一样,在冬天到来之前,完成了从北方到南方的迁徙。只是悲伤仍在继续,在这个下午,被这片天空牵扯出来,弥散在风里。
当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才恍惚间明白:枕头睡了,梦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