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高二,文理分科,我们俩都是理科。她和我是同班,亦是同桌,我们坐在教室后门靠窗的位子。在乱哄哄的找座位、整理新书、安顿好之后,我才定睛看了看我的同桌,发现是个眉清目秀、巧笑嫣兮、很像江南水乡里那种小家碧玉的女孩。
我觉得她很漂亮,很有气质。一头柔顺的直长发披散下来,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晕,很精致小巧的耳钉像星星一样映衬着她的脸庞。我看她的时候,她也转过脸来看我,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恰巧看到她的文具盒,是很萌的一只小白兔,我很喜欢。我轻轻地对她说:“你的文具盒很可爱,我可以看看吗?”她单手托腮笑着看我,说:“可以呀。”那时,微风拂过她的脸颊,我们初识彼此。
高中两年我们像是踩着彼此的影子嬉笑追逐,学业上的寒窗苦读好像也不是那样单调,她像是一抹阳光温暖了我的生活、绚烂了我的世界。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使我知道每个女孩子里面都住着一位公主。
她教会我要顾惜别人。
我们俩都很喜欢学校旁边的一家店,中饭的时候时常去光顾。我们也都喜欢吃他们家的凉皮和盖浇饭,她偏爱饭,我偏爱凉皮。每次和她一起吃饭都是一种享受,她很顾到我,会在打饭时帮我拿好餐具。几次之后,我才后知后觉,我觉得她这样很好,我也就开始这样做,每次都觉得画面很甜美。
很久之后,在她写给我的信里提到:“你知道吗?在没遇到你之前,我都没有可以一起吃饭的人。你总觉得认识我很幸运,我觉得认识你更是我的幸运。”嘻嘻,其实,我现在很想告诉她:“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压根就没想过和谁坐下来安静的吃顿饭。”
除了打饭时要帮对方拿勺子和筷子以外,这样的细节还有很多,但她从来都不是去说什么,而是自己去做。久而久之,我也近朱者赤,学到了她的很多小习惯。爱从来都不是彼此要求,而是彼此成就。
她教会我过精致的生活。
认识瑜之前,我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糙人,我对一切美好事物的追求都在一本本读过的书卷里。曾经初三时,我住在代课老师的房间里,她家就在学校旁边,所以就把她的房间让给我和另一个小伙伴住。记得一个周末的午后,我端着椅子拿着散文集坐在操场的绿草地上遥望远方,班主任经过,问我在做什么,我直言:陶冶情操。哈哈,估计她当时很无语吧。
还有一次,周末清晨,窗外操场上的树枝上,鸟儿唧唧喳喳的叫醒了我和小伙伴,我伸伸懒腰,一脸少女地说:黎明后的清晨,鸟儿在枝丫间徘徊歌唱,叫醒沉睡中的我。小伙伴嗔笑:你又抒发情怀了。
原来我那时候就已经有诗意的小浪漫了,读过的书总会沉淀下来构成一个人绚烂而丰富的精神世界,给人一个高贵而优雅的灵魂。
高中学校周边有大大小小款式多样的精品店,里面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装饰品、生活用品、毛绒玩具等等不一而足。回首昔日,貌似里面盛放的不是物质的东西,而是女孩子对未来人生的一种憧憬和向往,里面的一切都满足了女孩儿们对所有美好事物的幻想。
认识瑜之后,她在周末经常会带我在这些地方流连忘返,我们珍赏那些小玩意,并且彼此交流分享。我觉得这是一个发现美的过程,让我们在忙碌的学业中能喘口气,感知下生活的美好。借着这些经历,慢慢的,我的生活不再是那样粗糙,而是更加有情调,更加精致,直到如今都影响着我对生活的认知与热爱。她是我的启蒙老师。
她教会我爱要用包容和退让来成全。
高中的我,是那样大大咧咧的人,我觉得自己有很多小毛病,但在她的眼里好像都看不到这些,她觉得我很好。然而,两年的光阴里,我们还是有两次争吵,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言辞之间总是缺少考量。她生气了,我却不肯道歉,硬着颈项冷战,最终却总是她的退让使我们重归于好。印象很深的有一次,她写了信给我放在文具盒里,我却故意不看,她依然注视着我,示意我去看,那样的表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我能感觉的到,她是真的看重我。
每每回想起这些,我都会想到两句话。
艾青在[我爱这土地]里写道: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张爱玲写到:当她见到她,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我们之间没有这么严重,但深处的爱是一样的厚重。很久之后,我才学会,对在乎的人,不要用脾气去相处,而要用爱去呵护。
美好的回忆有很多。比如周末的傍晚,我们一起在操场散步,彼此倾心吐意,诉说着将来想要的生活。比如节日时她送给我那只粉红色的大浣熊,从此我再也没收到比那个更美的毛绒玩具了。比如高三结束的最后一天,我们都心有灵犀的给彼此写了长长的一封信。青春里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当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她时,她也正在找我。
那么,我最欣赏她什么呢?我最欣赏她那种傲到骨子里的执着与坚韧。我最喜欢她在学业上那种认真而专注的态度。我最珍赏她待人接物时的柔和谦卑、平易近人。她就是那种传说中融合了公主和女王的气质于一身的女子。
后来,我们都读了大学,她去东北,我来江南。果然,分散在了大江南北。我们仍然经常电话、QQ、微信。每次通过这些冰冷的电话和网络,都能感觉得到另一端温暖的情谊。我们一直很好。每次春节,一起约在西安,她将出去游玩时为我买的手链送给我作为新年礼物,真的很漂亮很合适,她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我们一起逛回民街,一起在购物城吃火锅,我们依然有很多话可以聊,不说话的瞬间也满是甜美的画风。
再后来,我毕业留杭,她来南京读研,学医的孩子不容易啊,五年不够还要再加三年,曾经吐槽过厚厚的医书,如今她依然坚定的行在其中。明年终于可以计划去南京看她了,另一座城市,将是我们最好的相逢。愿一切都如昔日初见,微风拂过她的脸颊,我问:你的文具盒真可爱,我可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