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猛说:“你还鬼得不行,都会转移话题了!我们王家跟汪家的事,说起来话就长了。我们两个姓本来就是一个老祖先,旧社会兴拜家谱,都是在一块拜。家谱上说,当年是弟兄两个从山西大槐树来到这儿,当时既不姓王也不姓汪。后来为啥分成王、汪两个姓,家谱上也没说清楚。我后来想弄明白是咋回事,还没等弄明白,就破四旧了。……我心里一直觉得按排辈取名千篇一律,没有啥特点,所以给施覃就没按排辈取名。”
“这么复杂?我都听糊涂了!”银花脚下又走了起来,不多时,已到了岔路口,便放王耀猛下来,笑道:“还说送我呢,叫我背了你一路!”
王耀猛笑了笑,没有言语,却紧紧抱住了她。
银花微红着脸说:“好了,你回吧,我就几步路了。”
王耀猛说:“我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银花含羞一笑说:“我一个丑八怪你都这样,看来这些年你都饥荒坏了。”
王耀猛说:“你真的好看着呢!”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住她的嘴。……
半日后,银花终于推开他说:“你回吧!记住抹猪油。明天要是还疼,就别上工了。身体要紧。”
银花到家时,却见每一孔窗户都黑咚咚的,屋里院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就没敢吱声,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开了门进去,将门闩上,黑灯瞎火的脱了衣服,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晚,郭银花睡得很香,没怎么做梦,一觉醒来,天刚麻麻亮。
她上过茅厕,嗽了口洗了脸后,正端着一木盆洗过脸的水出门欲往场院前的自留地里泼。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母亲张长玲提着尿桶出来了,见了她就问:“银花,昨晚死哪儿去了?半夜都不回来?”
“跟温麻子学了一会儿针线。”银花端着木盆朝场院边走去,头也不回的说。张长玲刚说了一句:“你用过洋胰子的水,倒了怪可惜。”银花早已将一盆水远远泼进了地里。
张长玲骂一句“一点也不会过活”,将尿桶提去了茅厕。
郭银花一脸喜气地将木盆拎回了卧房。
抹了点雪花膏又擦了点头油后,她哼着小曲出了卧室,锁了门,又去堂屋拿了两只圆笼一根扁担,走之前却忍不住朝瑞年床上瞅了一眼。
瑞年还睡得正香,侧身朝墙,整个脊背和沟蛋子都露在被子外面。她想喊他,却又没有,暗想梅子一会儿自然会过来叫他,就笑了笑,一只手提着摞在一起的两只圆笼,一只手握着扁担,出了堂屋。
在场院里正好看见张长玲从茅厕出来,她便说:“妈,我上工去了。”
张长玲说:“还早得很呢。”
银花拿扁担担了圆笼,说:“我们上工去早点,太阳大的时候多歇一会儿。”嘴里哼着曲子走了。
张长玲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这死女子,做啥好梦了?还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