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双儿,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在我17岁那年我认识了他。
那天我从山上采药回来,一边走一边轻声唱着歌。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两匹马拴在门前的树上。我于是放下竹篮,走进客厅,发现父亲正在和两位客人谈论什么。父亲见我回来就把我叫到他跟前,对着两位客人介绍说:“这是小女双儿,刚刚上山采药回来。”
接着又向我介绍年长的那位是父亲的至交叫项伯,座位旁边高大魁梧的青年叫项羽。我赶紧向前行礼,双手作揖说:“双儿见过项伯叔叔,见过项羽哥哥。”
项伯叔叔夸我温文尔雅,楚楚动人,又问我年龄。项羽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而我对他也有些好感。可惜他们在这里待一夜就要走了。
“爹,女儿就先退下了。”我向父亲请示,父亲点点头。
吃过晚饭,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自己浸泡在洒满桃花的浴盆里,我撩起层层涟漪,隔着蒸腾的水雾却隐约感觉窗外有个人影。
“什么人在外面?”我跳出浴盆,披上衣服,打开门发现那个人影像是项羽。
我追了上去,竟然真的是他,我失望地对他说:“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他顿时变得面红耳赤,紧张的抓住我的手说:“姑娘,我只是路过,不小心看到姑娘洗澡,但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姑娘一定要相信我啊!”
“放手啊,臭流氓,你弄疼我了!”我没好气的说。
他急忙把手松开,我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手上的红块,抬头看着他。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先开口说,他真的很喜欢我,说她今生今世只愿娶我一人为妻,问我愿不愿意追随他?我心想,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真是羞死了,但是我比他还不要脸。
“我愿意。”
……
第二天早上,我急忙起床,因为我知道项羽今天就要走了,我跑到山寨门口发现项伯他们已经上了马,父亲正在和项伯告别。
项羽见我来,下了马,跑过来双手搭在我肩上对我说:“等我回来,待我重归之时,便是娶你之日。”
“可是我要等多久?”
“最多一年。”
望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我开始了度日如年的等待。
……
再后来,皇帝病死在巡游的路上,赵高扶持胡亥上位,杀死了公子扶苏,指鹿为马,杀害忠良,扰乱朝纲。不仅如此,他们从不把六国的百姓当作人看。发动战争,用的是六国的降兵,大兴土木,用的是六国的百姓,他们欺压百姓,民怨四起。在这时,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响应。
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只愿意学万人敌的兵法的项羽和项伯他们拥立楚怀王之孙为楚怀王,率江东子弟起义,于巨鹿,破其斧,沉其舟,以示决心,士气大振。项羽所带之兵,无不以一当十,以十挡百,大破秦军主力。在这时,刘邦率其师攻破咸阳城,入关。
一年后……
一年之约已过,他还没有来,他不会把我忘了吧?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每日还是不知不觉来到山寨门口等候他的音信。
这一天,我站在门口像往常一样等着他,远方尘土飘扬,一队人马奔驰而来,越来越近,我好开心。远远的便望见一个熟悉的轮廓,不是项羽,是我哥哥,虞子期。
“哥哥,那么长时间不见你去哪了?”我迷惑的问他。
“我去参军了,就在项羽的部队。”哥哥和蔼地说。
“爹爹知道吗?”
“知道啊,就是他让我参军反秦的。”
“你为什么骑着项羽的乌骓?”
“他快回来了,让我回家探亲,顺便告诉你做好准备嫁给他。”
……
两天后的闺房中:
“爹爹女儿明天就要嫁人了,您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放心吧,你走了我也好清静一下。”父亲一边梳我的头,一边对我说。
“爹爹,女儿想你就会回来看你的。”
“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到那边要好好辅佐项羽,让他成为一位贤主,造福百姓。不要没大没小的,项羽身边的人要懂得规矩。”
“女儿哪有没大没小的?”我小声喃喃道,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傻孩子,哭什么?”
我一头扑在父亲的怀里:“女儿不想离开爹爹。”
“别哭啦,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
“嗯。”
我跟项羽商量,把父亲接过去,可是父亲就是不肯。项羽对父亲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就这样,我成为了虞姬。
我从小就擅长弹琵琶,唱歌唱的又好听,不过,项羽最喜欢的还是让我为他舞剑。
有一天,我正在大殿上为项羽舞剑,这时亚父急忙地走进来,我只好退下。
“见过亚父。”
“羽儿,你认为韩信和张良如何?”
“韩信那家伙太居功自傲,张良他只想着复兴韩国,根本就不是真心为我考虑。”
“那你甘心把王位让给刘邦吗?”
“当然不甘心,凭什么我江东子弟浴血杀敌,舍生忘死地大败20万秦军,而他刘邦只是钻空子捡漏,攻破一座空城,就能得到天下!”
“那就杀了刘邦。”
“亚父,我该怎么做?”
“明日邀请刘邦到鸿门赴宴,我们有那么多人,还怕他吗?”
“他若不来怎么办?”
“他若是不来,这王位不就是你的了吗?”
我在屏风后面听的一清二楚。
夜深了,项羽还在看兵法,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拿起风衣,轻轻地披在他的肩上,他醒了,抓住我的手,我对他说:“累了就去休息吧。”
“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不,我陪陪你。”
我依偎在项羽的怀里,他搂着我的腰。
“好想这样一直抱着你,永远不分开。”
“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虞姬都会陪在你身边。”
“如果全世界都觉得我是个坏人,你也会义无反顾的支持我吗?”
“当然会。”
“等我称帝,就封你为皇后。”
“你要称帝?”
“怎么啦?”
“你忘了当年陈胜吴广称帝的结果吗?”
“当然没有,那时候天下混乱,各路诸侯一心想要推翻暴秦,那时称帝实在不妥,现在反秦大业已经大功告成,正是称王称帝的大好时机。”
“你应该先取得民心,安抚好百姓才对。”
“爱妃言之有理。”
“可是你为什么要烧了阿房宫呢?烧了多可惜啊,还不如给普天之下的穷苦人民住呢。”
“它是秦朝的东西,是邪恶的标志,是暴政的象征,当然要烧掉。”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或许我只是妇人之见,不要因为我的只言片语影响你对政治的判断就好。”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建一个更好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第二天,刘邦那个小人竟然来到了鸿门,亚父多次暗示项羽杀了刘邦,可是项羽却迟迟不肯动手,原因是刘邦主动让出帝王之位,并说秦朝的灭亡全是项羽的功劳,自己是不会和项羽争的,项羽这个大笨蛋竟然天真的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亚父派出向庄舞剑,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可是半路杀出个樊哙,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刘邦救走,太可惜了。
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刘邦被封为汉王,退回汉中,烧了栈道以表忠心。
那天晚上亚父和项羽的谈话我听了一清二楚。
“你为什么不杀了刘邦?”亚父生气的质问项羽。
“他都已经答应不和我争天下了,他只不过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简直气死我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这是放虎归山!”
“他们不是已经烧了栈道,退回汉中了吗?”
“你以为他们会甘心在汉中?他们会感激你?不!他们只会联合其他诸侯来对付你!”
“他们凭什么对付我?是我推翻了秦朝,再说我那么强大,谁敢对付我?”
“竖子不与为谋!”亚父失望又愤怒地说。
“项羽,你胡说什么啊?快向亚父赔礼道歉。”我冲了出来,一边安慰亚父,一边对项羽说。
“我知道亚父对我的忠心,可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项羽语气弱了些。
第二天,亚父走了,我也打算回去,过几天再来,可是又放心不下项羽。
我独自在月光下徘徊,看着昙花盛开又凋谢,不由得发出一阵叹息,这叹息是为昙花,也是为项羽,真怕他的命运像昙花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我的身后,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
“还在生气吗?好啦,我错啦,原谅我好不好?我明天就派人……不!亲自去请亚父回来。”
我心里很感动他能不在意我昨天对他的指责,反而能放下王者的面子,讨好我。但又想到今天发生的事,面对这个满不在乎的他,忍不住哭了,我一边哭一边用手捶着他的胸口。
“你知道吗?张良和韩信都投靠刘邦了,现在连亚父也被你赶走了。你是想把原本就属于你的江山山拱手让人吗?”
“就算韩信张良投靠刘邦,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即使失去江山,只要不失去你,也都没什么。”
我知道他的内心也很矛盾,很痛苦。我们在这凄美的月光下相拥,再也不愿意想那么多。
他终究没有把亚父请回来,为了保住江山,保住我们的幸福,他向暗度陈仓的刘邦进行讨伐,可是时机不对,刘邦暗地里拉拢了许多诸侯,身边的贤人能将太多了。尽管如此,对于这场战争项羽他的把握还是很大。而我,在他强烈拒绝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陪在他身边。
他果然不负众望,彭城之战,他大获全胜。
又过了两年,父亲去世了,项羽把哥哥安排在我身边保护我。虽然和刘邦结盟的诸侯很多,刘邦的队伍在不断的壮大,但是这两年几乎一直都是我们胜利,我想这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每当将士们有了伤寒疾病,项羽都会亲自下去慰问。将士们很团结,没有一个当逃兵的,他们对项羽的忠诚倒是让刘邦很头疼。
我以为这一切都会很顺利的进行,直到在垓下的那一天。
那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就被熟悉的歌声吵醒,好像是楚国的歌声。丫鬟,帮我端来洗脸水,整理好容颜,我走出帐门。项羽早已站在门外看着将士们。将士们的神情很忧伤,面部阴沉,目光里没有了昔日的神勇,有一个将士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手中的兵器放在地上,愧疚的对项羽说:“对不起,将军,我想回家。”
随后,一些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这时,项庄冲出来对他们大骂:“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忘了当初一起反秦了吗?忘了将军是怎样对待你们的吗?谁敢走我就杀了谁!”
项羽走到项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让他们走吧,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对得起我了,是我对不起他们啊!”
然后项羽面对将士们说:“将士们,我知道你们都很想家,我也想家。家中的父老在等候着我们,想走就走吧,我不会拦你们,也不会怪你们,但是你们记住无论在哪里,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听到这句话,将士们都很犹豫,很纠结,第一个说要回家的士兵站了出来喊道:“将军,我们不想家,将军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走!”
将士们同时举起拳头喊道:“誓与将军共存亡!”
项羽和我都很感动,项羽说:“既然大家那么信我,那我就带大家夺回属于我们的天下!”
随后项羽率领全部人马和刘邦在垓下大战,大败刘邦军队,项羽乘胜追击,被刘邦军队引入山谷。项羽一看,地势大喊:“不好,快撤退!”
可是后面的人马离得太远听不到,还在往前。山的两边突然出现两对手持弓箭的士兵,刹时间,数万只箭向我们射来,我们一片混乱,死伤过半,将士们掩护我和项羽撤退,谷口前方冲出一路人马,我们向东逃,又出现几路人马,现在只能向南走,但南面肯定有更多的人马等着我们。令我们吃惊的是,只有几千人马出现在我们面前,前方的左面是张良,右面是萧何和韩信,中间是那小人刘邦,我们停住了,后面的人马追了上来,但是并没有攻击我们。
这时,刘邦对项羽假惺惺地喊:“如果你现在投降认输,我就放你和你的军队回江东。”
项羽犹豫了,他知道现在骂刘邦和张良不讲信用,卑鄙无耻,已是无用。就在这时,一只长茅随着一声“去你娘的!”朝着刘邦射去,但还是被拦下了,是项庄!刘邦的弓箭手朝项庄射去。
项羽嘶哑的喊着:“项庄!”
项羽被激怒了,拼了命似的,双方再次混战。我们逃出来了,只剩下几百人。项羽换上士兵的盔甲,将士们兵分三路走了,项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就像是生离死别,眼神中好像在说:“再见了兄弟们!”
他转身对我说:“你也走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跟我在一起会连累你的。”
我再一次流泪,颤抖着说:“我不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怕死啊!这个时候我是绝对不能离开你的,当初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时,是因为你有江山万里吗?我不还是照样选择跟随你吗?你并不是一无所有啊,你还有忠肝义胆的江东子弟们,你还有一如既往支持你的江东父老,你还有我,大不了我们回江东,我们东山再起!我们卷土重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刘邦不也只是小小的亭长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可是他却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他认为自己征战多年,造成生灵涂炭,认为自己有愧天下,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他想战死沙场。
敌军来到乌江,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江东子弟们一个个从项羽身旁倒下,项羽现在浑身是血,早已筋疲力尽,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项羽真的不在军营中,只剩下一些伤残的士兵。
我跑去江边,看见项羽把剑插入土里,地上都是汉军和我军将士的尸体,雪下的很大,我穿着狐皮貂裘几乎和皑皑的白雪混为一体,每一步都有清脆的“咯吱咯吱”声伴随。项羽听到了,转头便看到了我,苦笑着对我说,他是不会回去的,让我赶紧走。
我拼了命似的跑到他跟前,拔起地上的剑,一下子扎进我的身体,我倒在了地上,项羽慌了。
我最喜欢看他慌的样子,那最能反映出他有多么爱我,项羽扶起我说:“你怎么那么傻?”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项羽悲愤地冲着天空怒喊:“立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却含泪笑着说:“说好了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也不许反悔!”
我在弥留中看到好多汉军涌上来,看到项羽拿起手中的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