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午后,闲暇之际心血来潮,打开房间角落里那个许久未动的箱子,这已经是多年未曾触碰的东西了,里面的物件真的是经历了从大学到工作二十年的时光,看起来熟悉中透露着陌生,它们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多次的搬家,城市间的迁徙,还有我在每一次搬家中的筛选和舍弃,最后保留下来的就静静地躺在这里。泛黄的书签,同学们的信件,曾经追的杂志,久违了的曾经装满自己心情的日记本,还有朋友在特殊的日子里送的小玩意……打开贴着花花绿绿邮票的信封,重新读着这些信件,字里行间,一颗颗稚嫩的心灵跃然纸上,有高中同学诉说的离别思念之情,有大学同学描述的刚参加工作时的新鲜和忐忑,有情真意切的家书,有朋友间的互诉衷肠……早已消逝在记忆深处的很多小事和情境重新浮现在脑海,真是新鲜和惊喜中渗透着丝丝缕缕的伤感,深深感慨时光真是一部无情的机器,按部就班地碾压过人们的记忆,直到支离破碎,逐渐消逝,不管你的记忆力有多好,最终都难逃这种命运。我深深地由衷地感谢我出生并成长在一个通讯尚不发达的时代,经历了人类最原始的通讯和交流工具,并且庆幸自己在多次不方便的搬迁中始终没有丢弃它们,它们就是我脚步的痕迹,记录着我每一段行程的心情、滋味和状态。突然想起初来北京的当口,因为行程的不便,旧物的清理舍弃是最多的一次,朋友调侃地说我脑神经与别人不一样,舍弃的都是实用的东西,就剩一堆又沉又不值钱的“破纸片子”,现在想来真是忍俊不禁的欣慰。
旧物于我总是有着一种难舍的情怀,似乎是一种不可言状的癖好和情结,在与它们相处的时间和空间里,它们印在我的生活和有限的大脑储存里,我的痕迹也同时镌刻和渗透到它们的身上,承载着我生活中流淌的记忆和故事,并且由此我经常自作多情地对它们生出浓浓的眷恋,就算它们已经过时或早已无一用处,也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不弃不舍,有着千万种不忍心。
打开这个箱子,就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我沿着来过的路一直往回走,想重新领略一下我沿途的风景,因为年代的久远,有些事情真的不记得了,我就像一个失忆的患儿一样,仿佛第一次看到,在新奇中连接这些已经模糊的记忆片段。日记本竟然没有打开,似乎是无法面对青涩的自己,或者不知该如何承受面对青涩的自己时的局促和不安。在我重温这些旧物的时候,渐渐忘记了下午给自己安排的其他事情,静下心坐下来开始细细地品读岁月带给自己的味道和感触。在打开信封阅读朋友们的来信之前,我会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测试,凭借来信地址和笔迹判断是哪位朋友,然后再把信件取出来验证,读起信来会发现小时候的我们喜怒哀乐的情绪竟然是如此波澜起伏,有时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十足的小孩啊!就在我自娱自乐之时,一沓信封的夹缝里突然掉出几张报纸,瞬间我也是醉了,心想我把信件保存下来也就是了,留这些报纸有啥用,正在觉得自己可笑准备把报纸丢弃之时,不经意间打开,自己的名字竟然跃入眼帘,原来每张报纸上都有自己的一首小诗,慢慢读来,毫无记忆痕迹的陌生感,还有曾经的自己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稚气。我搜肠刮肚地使劲回忆当年的情境和自己的状态,除了有一首有印象,是一个犯困的夏日午后在自己曾经的单身宿舍里随性写出来的,其他都不得而知了,时间毫不留情地抹去了我的记忆储备,当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种回忆的状态温暖而伤感,依然记得十多年前我总喜欢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在宿舍的窗前静静地欣赏那棵茁壮的杨树,它油亮的叶子总是闪着熠熠生辉的光芒,每到春天的时候,宿舍旁边的两棵梧桐树总会开满淡紫色的花朵,每次骑着自行车经过都要深呼吸几次,幼稚天真而快乐着。随着回忆的延伸,还想到了一些刊在其他报纸上的散文,但在箱子里翻来翻去,还是没有找到。生活就是如此,珍惜地保存也好,不刻意的留存也罢,总会有些遗憾。
在关闭回忆的闸门之前,我把这些旧物包装归置好,重新放回了我的箱子里。我非常感谢它们,让我重新遇见曾经的自己,它们像一面多年之前自己不经意间定制的魔镜,有着神奇的力量,能够照见现在的我。庆幸的是曾经的我,现在的我,都是自己喜欢的。我在生活里还是一直认真着,为了未来的自己将要来取的魔镜,也为了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