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上楼的脚步声,门被用力推开,小家伙举着糖葫芦乐颠颠跑进来,嘴里喊着娘,眼前是一个大汉压在自己娘亲身上。两岁大点儿的小人儿,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往外冲,“姨姨!姨姨!有坏人!坏人在欺负我娘!”
床上的男人显然也被吓到了,跳起来捡起地上衣服就往身上套,刚穿好裤子,上半身还光着呢,杏儿夫妻俩就被小家伙拽了上来。
于是场面更加尴尬。
杏儿瞧眼这位赤膊着的贝勒爷,又瞧眼掩了面蜷在被中抽泣的老板娘,再瞧瞧抱着自己腿,脸上还挂着泪珠儿的小家伙,还有身后自己那个一头雾水的男人,心里那个乱哟,又真不是个滋味,顺便觉得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狠狠踩了她男人一脚,抱起小家伙,“虎子,不哭不哭,跟姨姨去吃豆糕。”拉着自己男人掩门出去,这当口儿,他们在这儿能管什么用呢?
“虎子?虎子!”苏泰想到那孩子五官眉目,“如锦,他是……他是……”他激动得有点张口结舌,抓着她的胳膊问她。
被子里传来她哽咽的声音:“他姓陆。”
“好好好,他姓陆,他姓陆,只要他知道我是他阿玛就成。”中年得子,他高兴得哪怕现在如锦让他去摘个月亮来,他也会依她。可她要他的月亮何用?
“虎子是汉人,没有阿玛。”她总算拭干了泪,“他爹早死了。贝勒爷大概忘了,我是个寡妇。”
苏泰知道她这是被伤到了,原也是自己鲁莽,她一个女人家,这是多大的委屈,自己不服软不行。他凑到她耳边,还没开口,刚才自己留的牙印儿映入眼帘,话就更绵和了些。
“如锦,是我昏了头,我太浑,对不住你,伤了你,你别气着自己了,恼我就打我一顿……”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抽,那光溜溜白皙胳膊上,是刚才自己蛮力抓出的红痕。
“我就是个畜牲,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不理我……如锦,如锦……”
“若我已是他人妇,贝勒爷这样私闯民宅,欺我辱我,按大清律例……”如锦从伤痛与羞耻中暂时脱离,理出自己的思绪。“不,九门提督管不了您,您是朝廷的忠臣良将,我是什么?所以,算了,您回去吧,别再来找我。”她侧身背向他,“贝勒爷出去时把门带上,我累了。”
“如锦……如锦……”她再无动静。
苏泰颓唐地穿好衣服,在她身边坐了会儿,看她身子僵僵地扛在那儿不动,心里一阵痛,叹口气慢慢走下楼来。
“坏人!坏人!”虎子的豆糕还塞在嘴里,又吓得扑进杏儿怀里。杏儿无奈地抱起他,指着苏泰对他说:“他不是坏人,他是你爹。你不是最想你爹,天天盼你爹回来吗?”
“不!他才不是!”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娘说我爹是个大英雄,还说我爹对她可好了!他不是我爹!他欺负娘!他是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