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昨晚被大风吹到了”。
读高中的一个周末,我刚推开门母亲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从她的语气中,我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像是在告诉我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过了一会她又说道:“等一下我想再去老房子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落在那,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吗?。”搬离老房子已经十多年了,里面值钱的东西早就翻了个底朝天,一阵大风能刮到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但吹不来值钱的东西,我知道母亲想再到老房子转转,是想回忆过去,回忆与老房子有关的生活。
老房子位于村庄的南边,距离新居就10分钟路程。吃过饭我跟着妈妈来到老房子门口,原本近5米高的瓦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走进去除了坑坑洼洼的泥砖,就是摔得粉碎的瓦片,以及被我们抛弃的旧家具,不过这些家具基本上被掩埋在泥砖和粉碎的瓦片中。
母亲带着手套,根据地形翻找着曾经摆放床、衣柜、桌子的地方,母亲心理知道并不能从这些废墟中翻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是她觉得自己需要这样做,像是希望这样做能把曾经过去的日子再次找回来。
老房子是奶奶送给父母的婚房,面积大概有50平米。当父亲带着母亲来到这里时,整栋房子除了门、窗户和四面墙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这也开始了我们这个家的故事。
父亲与母亲既是自由恋爱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父亲比母亲年长8岁,那年父亲28岁,平时在给人帮工赚点钱。那天闲着的父亲去了隔壁镇的山上砍柴,砍柴结束后看时间还早父亲坐下来抽着烟休息。父亲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环顾整座大山,这座山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之前也来过,相比上次除了山上的柴变得更稀少些外,并没有特别的变化。这时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落入了父亲的眼中。这个女孩不是比人就是我的母亲。
那时候的父亲与现在一样不善言谈,他除了在心理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有没有结婚”以及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母亲外,并不敢有别的举动。奇怪的刚刚还是晴天,就在父亲看到母亲后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雨。看着一朵乌云正从西边吹来,父亲明白如果不赶紧下山避雨的话,今天砍的柴就会变得不值钱。然而,就是这场雨让父亲撞进了母亲的世界,父亲母亲的故事也在这场雨中开始。
第二天父亲托媒人提亲,一个月后父亲用八抬大轿把母亲娶回了家,从此他们在这个老房子组建了我们的家。
母亲刚开始以为父亲家并不会太穷,结婚后她才知道父亲连娶她的钱都是向别人借的。开始,母亲会埋怨父亲,结婚为何需要那么隆重花费那么多钱,让现在的生活变得如此窘境,父亲不说话,只是比之前更辛苦地干活和赚钱,2年后家里有了哥哥,后来又有了我。
从老房子搬到新居是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刚刚搬进新居,每天全家里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母亲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去老房子打扫,她说:“老房子是土砖做的,没有人住很快就会倒塌”,为了让老房子更长久的保存下来,每年母亲都会花上几百元钱对老房子进行检修,但是尽管如此,老房子就像一位正在老去的老人,碰到了一场狂风暴雨在我们意料之中倒下了。
母亲与我在倒塌的房子里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所谓值钱的东西。母亲拉我到身旁说:“咱们回家吧,不找了”。我疑惑的看着母亲,母亲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你爸今天会早点回家,我们也该回去了。”
老房子已经倒塌十多年了,每年回家我都会去老房子的周边转转,如果遇上了曾经的玩伴,我们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在老房子里面玩游戏。即使这房子倒塌了,即使我们有了更好的居所,但我知道,这里不仅有父亲母亲的爱情,也有属于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