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褶皱

AIGC创作

玻璃橱窗里的老座钟敲响第六下时,叶瓷正用镊子夹起最后一片齿轮。门铃裹着梧桐叶闯进来,穿深灰风衣的男人立在逆光里,怀表链缠在虎口的旧疤上,像条盘踞的银蛇。

这是他第四次来修表。

第一次是在霜降那日的暴雨夜。他递来浸水的浪琴怀表,表盘夹层里粘着半片红枫。叶瓷用鹿皮擦拭时,瞥见底盖内侧刻着"致吾爱 1927",而他的婚戒在暖光灯下泛着陈旧的哑光。

此刻江砚将怀表放在工作台上,梧桐叶的阴影爬上鎏金表链:"擒纵轮卡死了。"他说话时喉结在阴影里滑动,叶瓷闻到他袖口残留的奶香——和上周在早教中心撞见的一模一样。那天他抱着穿小熊连体衣的婴儿,无名指上的婚戒烙进年轻女人的肩膀。

"江先生对古董真有耐心。"叶瓷将除锈剂喷在发条盒上,三天前他取走修复的珐琅胸针,转身就戴在了那个卷发女人的旗袍襟前。监控画面里,女人踮脚为他整理领带,指尖点在喉结那颗红痣上,熟稔得像抚摸过千百次。

江砚突然抓住她悬在空中的镊子,表油在掌心晕开墨色:"叶小姐似乎总在观察我?"他的体温透过薄羊皮手套传来,惊飞了窗外觅食的灰雀。

保险柜发出刺耳的警报。叶瓷抽出压在工具盒底的照片,那是她从废纸篓捡到的——江砚与女人的婚纱照,背景里1930年代的老教堂正在翻新。照片边缘残留着唇印,与表链上暗红的胭脂渍如出一辙。

秋风撞开未锁的窗。江砚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疤痕像条蜈蚣:"这是我太太的怀表。"他抚过表盖内模糊的烫金字迹,"她在产房大出血时,攥着它听完了整首《圣母颂》。"

镊子当啷坠地。叶瓷终于明白为何每件送修的首饰都刻着不同年份,为何那些泛黄票据的收货人姓名在"江太太"与"林婉清"间交替。监控里所谓的婚外情,是他每周陪亡妻的孪生妹妹做产后康复。

"婉辞有认知障碍。"江砚转动表冠,1927年的日历盘咔嗒作响,"她总把我认成姐夫。"怀表突然弹开暗格,婴儿照片后藏着泛黄的婚书——新郎姓名赫然是江砚祖父江牧之。

霓虹灯在窗外渐次亮起。叶瓷看着1937年的保修单从表盒滑落,终于读懂那些错位的年代感。江砚继承的不只是祖父的姓氏,还有守护林家三代单传的承诺。女人旗袍上的栀子花盘扣,正是当年林婉清下葬时握在手中的那枚。

火警铃骤然炸响。江砚拽着她冲下旋转楼梯时,叶瓷看见婉辞抱着婴儿站在浓烟里。女人将襁褓塞进江砚怀中,转身冲进火场抢救家族相册。消防水龙击碎彩绘玻璃的刹那,怀表在混乱中震开最后一层暗格——发黄的信纸上,江牧之的字迹力透纸背:"若后人开启此信,请继续守护梧桐巷17号的栀子花。"

三个月后的修复展上,叶瓷将复原的怀表放进玻璃罩。当江砚旋动表冠启动八音盒装置时,《圣母颂》混着电流杂音流淌而出。他忽然握住她触碰展柜的手:"你修复的不是时光,是那些被年轮碾碎的爱。"

月光穿过修复室的百叶窗,在江砚后颈投下细长的光斑。叶瓷终于看清那颗被误认作吻痕的红痣,实则是林家祖传的朱砂胎记。婴儿在展馆休息室发出呓语,腕间银镯刻着"叶"字花纹——原来有些缘分,早被钟表匠刻进了齿轮的褶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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