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能力,然而,爱的方式需要学习。
有些爱,可以如练习曲,在一遍一遍的演练中,逐渐完备。然而,父母对孩子的爱,却不允许有练习。
因为,至亲的爱虽然很牢固,但亲情的伤痛也很顽固,父母每一次错误的爱的试验,都可能给孩子烙下永恒的暗影,埋下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第2个故事.一脉不相承】1
1
故事的主人公叫茉莉,她有一个哥哥叫柏宥。
兄妹俩从小就被母亲明玉灌输一种思想,柏宥将来要考台北建中,茉莉要考北一女。虽然小小的茉莉对北一女没什么概念,但是她每次看到母亲提到这里,眼睛里都可以冒出像火苗一样的希望,她将来是一定要到北一女的。
茉莉上初中时,明玉给她成绩定了个标准:九十分,少一分,打一下。
当然这种标准也是看明玉的心情。她心情好时,八十五分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情不好时,八十九分也会破口大骂茉莉一顿。
哥哥柏宥的成绩标准是八十分。
茉莉曾经也问过明玉,为什么哥哥可以只考八十分,明玉的回答是:在这个世界上,女生考九十分,和男生考八十分是一样的。
有一次,茉莉的成绩不及格,她已经知道了后果。回到家,明玉看到她的成绩单,二话没说拿起藤条对着茉莉一顿猛打。茉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母亲打累了才罢休,她已经习惯了。
2
一天,远方来了一个人。
那天是茉莉最得意的日子:柏宥考上了医科大学,茉莉考上了北一女。夫妻摆了二十桌酒席庆祝。
整个过程里经常能听到父亲敏雄“柏宥”“柏宥”地喊,一会儿说“柏宥来见过这个阿姨”,一会儿又说:“柏宥来认识一下这位叔叔”。
茉莉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她偷偷希冀着,父亲待会儿就会走过来,对她说一句:好女儿,你也辛苦了。只要父亲一句话,她愿意忘记过去七八年挨打的那些疼痛。
终于,某个瞬间,父女两人四目相对。茉莉心跳加速,她连怎么回答都想好了,她想说“不会的,爸爸,我一点都不辛苦”。敏雄笑地开心:“茉莉,你去把哥哥的卷子拿来,有个叔叔说不信他的分数能考这么高,我偏要叫他心服口服!”
像是有人在胸口撒了一把盐,茉莉疼的撕心裂肺。
她忍着眼泪上楼去拿卷子,在楼梯的转角碰到一个人:“茉莉,我找了你好久。”
是茉莉的小阿姨。她笑着对茉莉说:“考上北一女不简单,恭喜你。”
然后又和茉莉说了一些关于明玉的事。明玉上学时,一心想要考上北一女,可惜发挥时常无缘北一女,她想要重新考一次,可她的父亲不同意,经过介绍认识了敏雄,明玉像是和家里赌气一般便同意了婚约。
明玉的弟弟考了三次大学才考上,快六年才毕业,毕业之后游手好闲,明玉母亲看不过去,给他开了一间小店经营。
明玉的父亲重男轻女。
如果不是小阿姨和她说这些,茉莉从来不知道母亲的这些事情,明玉很少提起唯一的这个弟弟。
3
三年之后,茉莉考上了台湾最好的大学。茉莉的成绩非常好,之后便顺理成章的考上了研究生,成了研究室里最年轻的面孔。
有一天,张教授把她叫到办公室。这几年茉莉在校的表现他全看在眼里,所以他推荐茉莉去美国攻读博士。
茉莉回家后,和父母说了这件事,敏雄没有意见,明玉的反应异常激烈。她埋怨茉莉说到:“你现在二十四岁,等你拿到博士,你都三十了,谁会娶一个三十岁的女博士?”
然后,明玉没征得茉莉的意见,便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一位医生,她想让茉莉尽快结婚。
这个男生叫永信,跟永信约会几次后,茉莉觉得他很冷淡,问他什么,他的回答也都是几个字。
她对永信没有基本的感情,明玉却总和她说永信靠谱老实值得托付终身,而且永信的父母在加拿大,没有婆媳关系的问题等等。
茉莉于是嫁了。她不爱永信,但他会是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