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35年从医路
张广瑾武陟县詹店镇小马营社区卫生所所长,中医内科主任医师,1978年毕业北京张仲景国医学校,1983年进修河南省中医学院本科毕业,后至天津医科大一附院、上海市中心医院学习。主修内儿科和中医针灸治疗。临床经验十分丰富;治疗的病人从出生两天的脑瘫患儿到85岁高龄的偏瘫。在省内和国家级医疗杂志发表学术论文十二篇。特别是在中医治疗、针灸拔罐、儿科和内科、妇科等领域皆有突出建树和创新成果。
我的家庭是清贫的,姊妹又多,这就给本来挺拮据的生活增添了一丝的悲哀。可这还不是最困难的,1975年的秋天,身任村里党支部书记的父亲由于积劳成疾突然患病医治无效去世了,困难的生活犹如雪上加霜。那时我还正在就读初中一年级,父亲去世后,家里缺少劳动力,无无可奈何的回到了家里。我是想再上学的,可能行吗?姐姐们都出嫁离家而走,哥哥结婚后也分了家另过,就剩下了母亲和我艰难的生活。
慢慢地自己长大了,自己对上学的欲望更强烈了,可是这个梦想也许永远的无法实现了。在一次邂逅时,我遇到了上初一时教我的一位老师,他也非常关心我的情况。当他听说了我的情况之后,毅然在第二天给我送来了一大堆的书籍,都是些中医之类的书,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些书籍是我的一位老中医的亲戚那里借来的,对你也许有些帮助,说不定将来还会排上大的用场呢?就这样我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读书生涯。没有多久,他托人给我捎来了一包银针,我知道了他的意思,他就是让我在读书的时候要学会着尝试自己练习针灸啊!
白天在地里劳动,为生活奔忙。夜晚,自己在油灯下读书。灯油燃烬的时候,自己取出银针、摸索着在自己的腿上和胳膊上、脚上各个部位开始了练习。疼痛发作的时候,自己也要咬着牙齿不吭声,生怕惊扰了在里间休息得年迈的母亲。实在是控制不出自己的时候,则是轻轻的哼上两声,这是母亲听见了就会起来喊,让我早点休息呀。
一次我下工回来,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张报纸,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健康报》的半片,在这半张上印刷着一个广告,就是北京的张仲景国医学校正在招收学生,我高兴极了,一路小跑回到家里,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母亲摇着头对我说:儿啊,当娘的我还会不让你上学吗?可咱家没有钱啊,交不起那学费!还是算了吧。晚上,我躺在床上想开了自己的心事,我要读书啊,可如何去赚上学费呢?向姐姐们借吗?他们也是拖家带口的人家,本来生活就不富裕,自己何必要再张口呢?想再从日常的的生活里再挤出来点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你总不能连咸盐都不吃吧。在无可奈何之下,我想到了出卖自己的体力,这就是去火车站干活。因为村里紧挨着火车站,我在站上也认几个人员,于是,我找到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愿望,他们答应了我。就这样,在下工之后,我就可以悄悄的到火车站的搬运站里打零工,去背麻包、扛箱子、抬货物,以求得多赚几个钱,来作为读书上学的费用。半年过去了,我的学费也慢慢地积攒够了,悄悄地按照着那个地址寄了出去。黄天不负有心人,我竟然被正式的录取了。书籍来了,我刻苦的攻读。资料来了,我潜心研究。我把每一句话都要咂摸好几遍,以求把它记忆的牢牢,永远地也不会忘记。到了考试的时候,我就乡村里请上几天假,说是自己要去走亲戚,说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了啊。
到了1978年,我终于毕业了。当我领了自己的毕业证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早已经身无分文了。就在一个熟人的药店里赊了一台血压计、5支体温表和1000多元的药品,开始了自己的悬壶济世。现实是残酷的,在村里人的眼里,我一个矛头小子竟会治病么?
世俗的偏见、创业的艰苦让我不堪回首。最终,我还是挺过来了,而且这一干就是三十五年。在这三十五年里,无论是背个小药箱走在田间地头,还是“非典”时期的一线值班,还是每年手足病高发季节挨家挨户地排查、背着喷雾器进行“消杀”,我始终牢牢记:咱是是个村医,就要为民服务。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35年间,太多的酸甜苦来让我回味,太多的事情历练着我,有些经历至今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那是1982年夏季里的一天,一名家长抱着自己溺水而亡的孩子找到了我。他说,大夫说没有了抢救的价值了,让把孩子埋了算了。他实在舍不得,总觉得孩子可能还有还生的希望,于是,就来求我了。我看了看孩子,这个孩子确实是溺水而亡的,心脏早就不跳动了,只不过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变凉而已。我让孩子的父亲把孩子抱走,可孩子的父亲仍然的乞求我给他孩子再看看。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边,确信孩子早就死亡了。唯一不同的疑点是这个孩子的肚子不像其他溺水而亡孩子的那样大,就是有点小罢了。是不是孩子的气管里堵有河沙?我猛然的警醒了,假如在孩子的食道和气管里堵进了河沙,孩子也许就喝不了那么多水。我让孩子的父亲帮忙,把这孩子直塄了起来。我自己的检查了孩子的口腔和食道,终于撬出来些污泥和河沙。把孩子放在地上,我取过来了银针,烧烙之后,开始了给这个死了的孩子行针。10分钟,20分钟。30分钟,就是不见一点动静。35分钟了,仍旧没有动静。看看孩子的摸样,我自己都有点气馁了。心想:这是最后一次的行针了,要不……。突然,孩子的眼皮动了一下。“有救了!活了!”那孩子的父亲炸雷般的高喊着,我赶忙给孩子听心跳,确实有了微弱的声音。就这样,这个孩子的生命被我又给捡了回来。事后,孩子的父亲多次到我这里表示感谢,还给我送来了一面锦旗,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求的就是把这个孩子的生命给从死神那里追了回来。这才是医生的本能!
1998年的一天,一个一岁半的孩子吃东西时卡住了喉咙,情况十分危急。年轻的小两口被吓得脸色苍白,抱着孩子飞奔到了我的诊所。当时,孩子的脸色已经呈现了青紫,随时都可能有窒息的危险。我赶紧把这个孩子倒过头来,提起患儿的双腿,用右手掌用力拍打孩子的背部。随后,孩子吐出了一个卡在喉咙里食物,“哇”得一声哭出了声音。孩子是没事了,我却被吓得瘫坐在椅子上。万一卡在孩子喉咙里的食物取不出来……对这件事,我想想都不敢想啊。小两口喜极而泣,告诉我,要不是我。孩子就会被活活的憋死的。他们非要给我钱,表示感谢。我当即婉言拒绝了。其实,遇到像孩子把玻璃球、卫生纸塞进鼻孔,村民盖房被钢筋划破了脚面、被树枝上的倒刺刺破了手掌之类事,我都是尽心尽力、免费治疗的。
由于我们是村医,不管啥病,也不管得了啥病,他们都会想到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就是为他们除去痛苦和灾难的“万金油”。在农村,经常有人牵着狗、羊找村医看病,因为村里就你一个是医生啊。诊治吧,超出了自己的营业范围;不治吧,我们用不忍心。看到乡亲们愁苦的神情,这个问题也是实出无奈啊。
35年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出诊更是最平常的事情,但是,我最不愿意为那些生命垂危、回天无力的患者出诊。不知为什么,生命经常在夜里被消逝。患者的家属在敲门时很急,等我到了他们的家,患者的心跳、呼吸早就停止了;很多时候,家属还坚持让我再听听、再看看。宣布患者死亡之后,家属们都趴在哪里哭成了一片,邻居们都忙着收拾东西,而我只好在深夜一个人背着药箱悄悄地回到诊所。
真是35年磨一剑啊,就在这弹指一挥间,一切就都成为了过去,虽然磨难、历练早就已经磨平了我年轻气盛的棱角,但是我也成为了一个不敢落后的人。从家里最初的一个小小诊台到一个三层的药品贮藏、摆放架,从早年的半片木阁间到三间房的诊所,从那一阔间的混合门诊部到今天的上下两层的观察室、输液室、药品贮藏室、救护室、门诊室、药房等全部分开的社区综合服务医疗卫生所。我都一直在打拼和摸索!
35年的村医路,35年的曲折和艰苦;35年的不眠夜,35年的奔波和征服,这都是刻苦铭心地追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