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静风恬,正是喝完了这杯,再进点小菜的殷勤时分。一束洛石半攀半依,不经不觉间兀自开了。侧无吴姬,权把浓香压酒。把酒换盏,月到中天,枇杷雏黄,兰新葳蕤,十觞亦不醉,琥珀光里寂寞金妍,纤指轻摇,朱唇慢启,潇洒的不得了。
1994年香港第十七届十大中文金曲。鲁殿灵光,才是相见不恨晚,又怎么感叹恨不钟情在当年.枣红色丝绒修身,一手依着布景,丰满风娆换了清瞿老妪,瘦骨清相,修炼成精的绰约魅影,风神甚至更胜昔年。素日雍容淡定的徐小凤也逊色三分。四年后,七十九岁的白光悄然逝于马来西亚。.拖沓、慵懒、有气无力、匪气,肉欲入在一个腔调里但又泾渭分明的歌,远去了。
而今楚艳浮枝,风雅流咏。踽踽回响人间有情。正是人啊,那么可爱的人的好,人的坏,人的纹路,不羡登仙,怎么舍得弃世——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只能去闯祸。后续有潘迪华的妖,潘秀琼的道骨,徐小凤的况味,梅艳芳的疏懒,甚至张家哥哥的风华。怎么跳的出妖姬影踪?数十枝珊瑚树,千万把琉璃声。我看中文流行歌曲80年,要向这个永恒的肉身作怎么样的礼敬,如果有一定不是脱帽鞠躬。她要玫瑰,湿濡的满涂丹蔻的月亮。——《我是女菩萨》。“你是虔诚的和尚,我是庄严的女菩萨,我们朝夕相见面,真像是一家。我们心相呼应,可没有说过话,你对我焚香祷告,你给我披金插花,(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坦白地说吧……。”
花开海上, 前朝不远。比起外埠的祠堂祖宗,上海人的前朝短而急促,他们突然富起来的上一辈再上一辈,越是溯流越面貌凶残——“双手劈开生死路“。月色如银,大而凶恶的晚上,如今去的远了,他们玩了一大通回来,执着文明杖,通达狡慧,耍着小小的聪明要把这个家业守下去,即便无情也无味,森森细细的败坏着了。
沙锅里的汤烧溢了,,吱吱响着,汤里的蛋饺肉丸上下翻滚,也象是和乐歌唱的样子。王绮瑶在铁丝上烤面包片,铺了毛毯打麻将——落雨纷纷的时代里,一点起伏不定,苟且的细节才使人努力的活下来。整个上海没有歌,只有暗黑的海上,浪卷拍岸轰然的声响,无数藻类集聚着赢弱的反射出一层细密的冷月辉光,在每个人的心里披金插花——夏日的老房子谁穿错了谁的拖鞋,睡到半夜起来小便,一路噼里啪啦的响亮,迷糊之中又拉断了日光灯的那根油腻腻的拉线,上面挂的螺丝帽”啪”一声掉在脚面上,然而不管,依旧噼里啪啦的原路回起,一脚踢到了蚊香盘,就有人骂”眼睛不晓得长了萨地方了.””轰”一声倒在床上有如死尸,接下来屑屑索索有人起来扫地,嘴里骂骂咧咧着,灯那能又坏特拉,个扎小具。
月光照在楼梯间里,扶手上”COLOUR”的灰尘,“即便没有谁,日子一样过”。去年吃到今年还吃不完的风鳗.被竹签撑大了身体,在上海潮湿的夜雾里,披着一层血腥,一层银霜,面无表情的晃过来又晃过去着,仿佛永远再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