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博士求职
平时上班很清闲,也很无聊,阳光给她们五人建立了一个qq群。彼时,比较悠闲的还有孔慧。她的博士论文已经完成,准备留校做大学教师。孔慧取了群名称叫“孤山狐仙帝国”,寓意大家都要成为神通广大的狐媚仙子,做不平凡的女人。
本来,孔慧不想当教师。三年前,她硕士毕业时,把简历投到网上,好多公司纷纷给她打电话,给她开出的待遇也不错。
可是,她的导师说:“孔慧,你结婚了,还生了孩子,没有影响硕士毕业。你和你的那些师姐师妹不同,她们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我不赞成她们再读博(赌博)。你不一样,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吴宏的工作也不错,你继续考我的博士吧。”
孔慧征求吴宏的意见,吴宏也很赞成孔慧继续深造。毕竟,导师也是全国知名大家,读了他的博士,找个好工作应该不愁的。孔慧于是将孩子交给了公公婆婆,继续考博,心想,考上就上,考不上就工作。由于多年坚持读书研究,厚积薄发,她轻而易举就考上了。
博士毕业了,孔慧再次把自己的简历挂在网上,居然无人问津。一开始,孔慧以为自己挂错了网,一再确认这个求职网,还是当年自己硕士毕业时挂简历的网。可是,她没有收到邀请面试的函或电话。
这时,孔慧才真正领悟,别人把女博士称为灭绝师太的原因了。用人单位是不会用毫无工作经验的大龄女博士的。孔慧于是退而求其次,在导师的帮助下,留校做一名大学教师。
孔慧的一位师姐潘清清,就没有孔慧这么幸运了。32岁,无社会工作经历,无恋爱史,相亲的对象,听说她是个博士,干脆连面都不愿意见。
博士毕业,潘清清一直窝在家里不肯工作,总觉得高不成低不就。可怜了花白了头的父母。父母赶她出家门,赶都赶不走。潘父亲说:“我给你钱租房子,你好歹别在我眼前晃悠了好吗?求你了,我的祖宗!”
无奈,潘清清只好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工资少的可怜,她的头儿随时都会叫她加班。而那些大学本科毕业的学生,满脸的胶原蛋白,脆生生地喊潘清清为“老姐”,潘清清越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论心态,潘清清早就七老八十了。而她的同事,有的拿着按时计酬的工资,轻轻松松年薪百万。在这个地方,工作经验和资历,比文凭重要得多。
潘清清没有上到一个月,没有等拿到工资就辞职了。这个行为,直接将妈妈送进了医院。
贰
阳光生产
舍友当中,阳光的孩子最大。当初,婆婆要她进行胎儿性别鉴定,阳光坚持不同意。好在,在孩子落地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阳光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
她的婆婆听说来了个孙子,这才喜滋滋地从家里赶到医院。嘴里还一个劲里说:“唉,看走眼了,看走眼了。”阳光的婆婆曾经请那些会看相的人,根据阳光怀孕后的体型,来判断胎儿的性别。
几个人都说,阳光怀的是女孩。他们说:“立强他妈,阳光屁股小,这样的女人生儿子的几率小。再者,你看她怀孕后,腰后面是空的,空就表示没有靠山。古人云母凭子贵,儿子是母亲的靠山。她没有靠山,怀的一定是女儿!”
婆婆从此再也没有看过阳光一眼。也没有像别的奶奶一样,帮助未出生的孙子准备衣服被褥。
现在,她喜出望外地过来看她的大孙子。一个劲地说:“我们老张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赐给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大孙子!”那个劲头,好像生下孙子也是她的功劳,因为祖坟葬得好啊。
阳光闭着眼睛休息,不理会她的婆婆。可苦了阳光的父母,他们虽然非常不喜欢阳光的婆婆,可是,他们都很善良,再加之,不想给自己的女婿难堪,他们对阳光的婆婆还是客客气气的。只是心里盼着她看完了孙子赶紧走。
谁知道,阳光的婆婆不仅不走,还留下来指挥阳光的爸爸妈妈给孩子洗澡,穿衣,还教阳光如何给孩子喂奶。阳光一直没有奶水。
人逢喜事精神爽,阳光的婆婆趾高气扬地在病房里发号施令,像一个指挥官在那里指挥一支军队打仗。吵得其她孕产妇苦不堪言。
这还不够,她还毫不顾忌地大声对其他孕产妇家属说:“阳光太懒,怀孕时也不加强锻炼,身子骨没养好,才下不了奶。”
一边口若悬河地吹牛:“我生立强的时候,奶水多的像喷泉,两个孩子都吃不完。立强小时候吃的好,睡得好,所以才这么健康。你们大家都看,我的儿子帅呆吧?酷毙吧?”
张妈妈一边夸,一边满面生风地看着儿子。那眼神里满是自豪。旁边有个产妇肚子疼得不行,她听不下去了,忍住剧痛小声嘀咕道:“呸,是蟋蟀的蟀,裤头的裤!什么玩意!”
谁知张妈妈的耳朵非常灵敏,听到这句话气得不行,她马上走过去,质问道:“你才啥玩意!就你这德行,老天爷都诅咒你一直疼一直疼,疼死你!”
阳光的妈妈立刻把张妈妈拉开,说:“没事你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阳光的婆婆气愤地说:“哎,我是看我家孙子的。怎么了?没有我家立强,你们阳光能生出来儿子来?你有什么资格翘尾巴?凭什么叫我走?都说‘绝无头’(农村对没有儿子人家的诅咒)人家无情,以前我不相信,现在算是领教了、看透了。罢了罢了,我走,我走,我走行了吧?”
张妈妈扫视了病房一周,看见大家都对她怒目而视,张立强黑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这才悻悻地离开病房。
叁
主宰命运
金童和艾力压根没有结婚的动向。阳光曾经问过金童,为何不结婚。
金童回答:“我没有时间考虑结婚呢,谈一辈子恋爱好了。”
阳光又问:“那你打算一辈子不要孩子?”
金童说:“我把我的卵子冻着了,想要孩子的时候,找个代孕妈妈就好。”
唉!阳光感叹道:“贫穷限制了我的思维,不理解啊!”不过,阳光打心底里羡慕金童,她活得多自在啊。做自己的主人,才是人间最幸福的事儿。再看看自己,一直活在阴影里,从来就没有自我。
阳光想起国外的一则寓言故事:国王亚瑟被俘,本应被处死刑,但对方国王见他年轻乐观,十分欣赏,于是就要求他回答一个十分难的问题,如果答出来就可以得到自由。
这个问题就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女巫说,如果亚瑟同意她和他最好的朋友加温结婚,她就会告诉他答案。
由于女巫驼背、丑陋不堪、只有一颗牙齿,身上散发着臭水沟难闻的气味,亚瑟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和这么丑陋的女巫结婚。
可是,为了挽救国家和朋友,加温却义无反顾地同意了。
于是女巫告诉了答案:“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
婚礼上女巫用手抓东西吃、打嗝,说脏话,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恶心,亚瑟也在极度痛苦中哭泣,加温却一如既往的谦和。
新婚之夜,加温不顾众人劝阻坚持走进新房,准备面对一切,然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绝世美女却躺在他的床上。
女巫说:“每一天,一半时间,我是丑陋的女巫,一半时间,我是倾城的美女。你想我白天变成美女还是晚上变成美女?”
加温回答道:“既然你说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女巫终于热泪盈眶,说:"我选择白天、夜晚都是美丽的女人,因为你懂得真正尊重我!"
以前,阳光读这个故事的时候,真的不觉得什么。只是为主人翁庆幸。而现在,她却非常羡慕这样的夫妻:彼此相知,携手共谱幸福篇章的那种神仙眷属的生活。
如果更接地气地想想身边有资格享受这种幸福的人,阳光就想到了金童和艾力。夫妻之间,相互尊重,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肆
全职妈妈
毕业之前,大家约定要五年一小聚。眼看毕业五年了,金童在“孤山狐仙帝国”群询问五年聚会的事儿。不常联系的都在汇报个人的情况。
杜烨刚怀孕,表示对聚会是心向往之,可是,受不了来回奔波。另一方面的原因,杜烨说不出口。上班之后,杜烨一直在资助弟弟上学,经济上是捉襟见肘,哪有闲钱和闲情去参加同学聚会啊。
方华的双胞胎儿子刚刚一岁。方华忙得不可开交,一再表示可能去不了。
方华毕业后当了一名律师,收入还可以。但是,怀孕五个月后,就辞职了。生下的双胞胎儿子,调皮的很。本来,方华想等着儿子一岁后再上班的,可是,她的老公王大成不赞成。
王大成与几个同学成立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他是CEO,事业处于上升期,收入也不菲,他们家并不缺方华一个月几千块钱的收入。想着儿子也必须得人照顾,方华最终决定在家当全职妈妈。
虽然家里还有一个保姆,方华仍然手忙脚乱。双胞胎每天都在搞恶作剧:用剪刀剪衣服,喝马桶里的水,玩自己的纸尿裤里的屎尿,还把纸尿裤当帽子戴在头上,把刚叠好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方华每天都在尖叫中度过。
王大成满世界地跑,很少回家。要是回到家了,很多次方华带着儿子已经睡了一觉了。偶尔早点回家,王大成也是在沙发上葛优瘫,玩手机,看电视。
方华说:“大成,我不要求你每天回来。你能回家的时候,能不能早点回来,放下手机,不开电视,安安静静地带儿子玩一会。儿子需要爸爸。”
王大成说:“我每天在外面累成狗,想回家清净一会,你就这样那样。你不上班,在家带两个孩子,还有保姆。家里财政大权你握着,你想怎么花钱,我都不管。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以待?”
方华耐着性子说:“我不是嫌你不做事。孩子是要在父亲的陪伴下长大。你看自从儿子生下来,你抱过吗?陪他玩过吗?”
王大成不耐烦地说:“还有劲抱儿子,我就再加会班。就是因为累死了,才想回家轻松一会。我每天在外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挣点钱不容易,你能不能懂点事?我供你吃供你喝,你怎么就不知足?”
方华再想理论,发现王大成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方华默默地坐在沙发边,她手里捧着一本日历,王大成回家的日子,都被她做上了记号。那些日子寥寥无几。方华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