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
永远勇敢,永远热烈。
就像十九岁的张舒禾,
就像二十一岁的许正清,
就像二十三岁的马思远。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心找寻着唯一的出路。
即使明知是死局,
仍在所不惜。
依旧横闯直撞,依旧去找南墙。
——正文预警
“让我上场稀里哗啦打他一个利落,送他回国好好体会想赢还得琢磨……”
“喂?”温予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正熟睡的马思远,小心翼翼地按了静音,跑到外面接了电话。
“我还在北京啊,妈。这个月可能回不去了,只能元旦再说了…”
“诶呀,我都多大了,工作还没着落呢,结婚那多遥远的事儿啊,我还不想结。”
温予拿着手机下意识地看向了玻璃后面的马思远,低着头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儿。没想到他睡着的时候竟然这么乖,平常要是这样多好啊,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冬日里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衬得整张脸都在闪闪发着橙黄色的光。
“你这傻丫头,笑什么呢?”
“好了妈,我先不说了,要去写稿子了。逾期的话,人家会扣工资的。”
“拜拜,拜拜…”
温予挂了电话,还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刚要开门进去,就被后面的许正清抢先一步开了门。
“诶,你轻点,他在睡觉。”温予慌乱地去截被他推开的木门,想要减轻一点点噪音。毕竟今天一整天,他都好像很缺觉的样子,好容易有这么个空挡儿,可以让他好好休息。
“抱歉,我不知道他在睡觉。”许正清急忙拉回了门,冲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地说着。
这么有礼貌?“没事儿没事儿…”
“你找我有事儿吗?”马思远慢吞吞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当然有!我要走了。”
“吵醒你啦?”
两个人的声音一道响起,马思远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温予,什么也没说。
“你真决定好了?”他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开怀的许正清,脸色如常。
“好了。”许正清拿着一本文件,抿了抿唇,“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受。”
“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儿,太不厚道了。”马思远拿着碳素笔无奈地冲着他笑了笑,“拿过来,我给你签字。”
“谢谢你。”
他拿着笔的手一顿,名字最后的一滴黑墨随着他声音的落下慢慢在白色的在A4纸上晕染开来。马思远有些恍惚,一字一句地叮嘱着他,“那边挺冷的,多带点衣服和退烧药,感冒药什么的,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好像还是想跟他说些什么的,最后却还是合上文件递给了他。
“你…真的,真的不打算…”许正清接过他签好的文件,低着头捏着一沓A4纸的角。
“一路顺风!”他很适时地打断了许正清未说完的话,“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不能总是顺路。”
温予觉得,她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看到他笑了这么多次。
“他要去哪儿啊?”她还是没有按耐住内心的好奇,对着正在写总结报告的马思远问着。
“去找一个傻瓜。”
“谁能有你傻啊…”温予低着头,嘟嘟囔囔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稿子马上就到时间了。”她撇撇嘴,不想再跟他说话。
……
“姐姐,你会打乒乓球吗?”
嘉嘉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球拍过来找她,兴冲冲地问她,“我们去打球吧!”
“你很喜欢打乒乓球吗?”张舒禾坐在炕上,披着被子看了一眼正在地上举着拍子的小女孩。
“喜欢!”
“是吗?有多喜欢啊?”她从裹着的被子里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嗯,我很喜欢吃西瓜糖,就像喜欢西瓜糖一样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这样啊,那真的是很喜欢啊。”张舒禾低了低头,捏着她光滑的小脸儿,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冷不冷啊?外面是不是要下雪了?”
“已经下啦!”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看着窗外的雪花,又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拍子,期待地看着她。
“那…我们去堆一个雪人吧!”
“好哦好哦!堆雪人…”
……
张舒禾穿着厚厚的棉袄,围着红色的围巾,跟嘉嘉在家门口的雪地里撒着欢。
“诶,把那个雪球再滚大一点儿,要用来做身子的。”
“你好笨啊,姐姐,雪球散了!”
“是你笨好不好!我明明都滚得老大老大了!”
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的雪花都争先恐后地落到她的头发上,白色的棉袄跟雪地交映在一起,如果不是那条红色的围巾,真的就要看不出来她了。
“诶,帮我抓住那只小羊羔子,跑出圈啦!”
“啊?!”
张舒禾扭头看去,正有一只小羊羔儿咩咩地叫着,朝着她飞快地跑过来。
“咩咩~”
“咩咩咩~”
“你等等,我去抓它!小短腿儿还跑得挺快…”
张舒禾抖了抖手套上的雪,蓄势待发地准备拦住它。
“啊!我抓到它了…”往前一个扑身,正好抱住了它软软的身子。
小羊羔当然不会乖乖的,扑腾着后腿使劲儿蹬着,张舒禾没它那么大冲力,一下子被带着滚下了雪坡。
“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嘉嘉站在雪人旁边,整个人都傻了,“阿姨,姐姐掉下去啦!”
小女孩儿有些慌了神儿,转身对着匆匆忙忙走过来的女人说着。
“我在这里!嘉嘉,我没事儿,你看,我给你抓住它啦!”
“厉害吧?”
“确实很厉害。”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清冽低沉。张舒禾还坐在雪地里,抱着好不容易抓到的小羊羔。
她是幻听了吧?他这么可能会来这里,不是应该在准备比赛吗?
张舒禾有些不敢确定地扭过头,真的看见了许正清拉着行李箱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鹅毛一样的大雪争先恐后地飘下来,落在了他黑色的羽绒服上。许正清比她好一点,他戴了帽子,雪水没有浸湿他的头发,反倒是张舒禾,额头上的几缕刘海儿已经被雪水打湿了。
她踉跄地想要站起来,手里抱着的小羊羔子趁着她松力的空档儿一下子跑了出去。张舒禾猝不及防,又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我一来你就送我这么大礼吗?”许正清离着她有一段距离,刚想要上前去扶她,刚迈出去半步她就已经摔倒了,毫不掩饰地嘲笑着她。
张舒禾刚像要张嘴回怼几句,一张嘴就吃了一口雪。再一睁眼,就看到了他站在雪里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雪太难吃了,她忽然就很想哭。这么多天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刚来就发了高烧,后来好不容易好了,又开始感冒流鼻涕,还要被奇怪的老头儿明里暗里地嘲讽。
不敢跟妈妈多说,她身体一直不太好,怕她担心自己。也不敢给马思远打电话,怕他说出一些什么伤人的话。更不能给张舒熠说,他个二货整天跟他对象如胶似漆的,跟他妈五零二似的。
张舒禾睁开眼睛,透过朦胧的泪雾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带着黑色的帽子,白色的围巾,围巾还是去年过生日她送的那条。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这么帅呢?”
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许正清愣了愣,蹲到她面前,捧着张舒禾红彤彤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给她擦掉了温热的眼泪,“你才发现啊。”
……
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张舒禾最终又光荣的感冒了。她披着厚厚的两床被子坐在炕头儿,跟许正清和嘉嘉一起包饺子,奶奶在客厅里烧火做水。
“你也被贬了?”
“我这叫慰问,慰问你懂不懂?”
张舒禾喝了一口热水,吸了吸鼻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儿?”
“哪件事儿?”他装傻。
“就那么个破事儿,一直揪着不放,就是不肯放!我都被送过来劳改养羊了,不是说好跟你没关系的吗?”她气急败坏地丢掉了手里挖馅儿的筷子。
在她心里,许正清不应该因为她的破事儿被连累。因为许正清跟她不一样,他是热爱他的事业的,至死不渝。她就没他那么伟大了,张舒禾对于小白球的感情太复杂了,没有他们那么纯粹的热爱。
所以,张舒禾始终都觉得,她可以被雪藏,被压制,无所谓,她不在乎。大不了以后再去干别的就好了,她可以去画画,去开赛车,她还有很多很多喜欢的事情可以做。但是许正清不一样,他把他的热爱看得很重要,小白球于他而言,已经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早就无法割舍了。
“我都没像你那么气急败坏,激动个什么劲儿啊?”相比于张舒禾的暴躁,许正清显得沉稳多了,甚至还给她安慰。
“你…行,我就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张舒禾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算了算了,你陪我好歹我还能有个伴儿呢。就当咱俩是倒霉催的落难师兄妹了吧!”
“好香啊,今天吃饺子吗?”门口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来,张舒禾连看都没看,立刻乖乖坐好,拿起被她扔走的筷子包着饺子。
“那个爷爷是谁啊?”许正清初来乍到,问着忽然乖巧的张舒禾。
“那是秦爷爷。”嘉嘉偷瞄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张舒禾,悄咪咪地跟许正清咬着耳朵,“姐姐不喜欢秦爷爷,秦爷爷好像也不喜欢姐姐。”
“老爷子来了,外面挺大雪的吧?快进屋去,里屋暖和。”
许正清好奇地看了眼走进来的秦爷爷,有些惊讶,毕竟这位秦爷爷真的好像得道高人一样,“爷爷好!”
“你好啊,小伙子今年多大了?”秦爷爷坐到沙发上,目光仍旧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今年二十一了,马上二十二。”
“奥,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打球的好手呢,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啊…”
“爷爷,这您可就问对人了。他是国家队的,可厉害了。说不准都能当您师父了。”她还是没忍住,听到同样的台词她当下就想怼他两句。
“咳咳咳…”
感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不气势丢一大半吗?
“呦,这才两天没见,身子骨都这么虚了?你得多多锻炼啊,整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还比不上我这七十岁的老头儿呢!”
“就这样的身体素质,世界冠军怕是从二手市场上批发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