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老母鸡们集体罢工,鸡蛋没得吃了。
这是有预谋的,这是不可原谅的。但我是没办法的,老母鸡太凶了。
为首的母鸡秃顶,屁股上也没毛。据说是东古口村鸡王,会跳舞,见鸡就啄,见人就拉屎。它最叽歪,趾高气扬,带领一群老母鸡跟我谈判。
“小李,我不下蛋了,没这个道理,”鸡王气势汹汹,“去你妈了。”
老母鸡们排成一排,训练有素。鸡王停顿的时候,它们就拍打自己的屁股,当作鼓掌。
“太压抑了,太焦躁了,不下蛋了!”
“不是鸡该干的活,本命年你知道吧?”
实话说,我是支持它们的,上帝面前,人鸡平等。老母鸡既有反抗的权利,也有争取利益的必要。就是一点,跟我说没用,我既不爱吃鸡蛋,也从来不管,爱下不下。
尊严早就不要了,没脸:邻居老王家的鸡一天下八回,一回下八个,个个都是双黄,找谁说理去?老王跟我炫耀,我没脸,孩子也没脸,抑郁症很久了,我找谁诉苦去?
“你甭跟我说,你爱下不下,”我生气了,冲它比中指,“fuck check!”
“fuck XiaoLi!”母鸡炸开了,“反弹,反弹!”
鸡王最激动,它责任心重,我看得出来,头顶通红,屁股直打he se,咕咕叫个不停。
“和谐社会不准骂鸡,今年是鸡年你晓得吧?你完了,我跟你说!”
我懒得跟它吵,于是叫它们别废话,把要求都提一提,早点完事。
“伙食要提高,”一只胖母鸡,翅膀短小,像鱼鳍,“石子儿是不能再吃了。”
“不助消化了?”
“让人瞧不起,”胖母鸡气得跳脚,“没有尊严,就是乞丐鸡。”
“你爱吃不吃!”
“我要求分房,”又一只母鸡大叫,“复式,带阁楼,带卫生间,还要带按摩室和台球厅,没得商量。”
“你带个屎壳郎吧你!”
“没得商量!”鸡王说,“你不要脸是吧,给你机会了李广东!”
“你带个鸡巴毛吧你!”
“离家出走,必须出走了,不要脸,”鸡王不谈了,突然唱起歌来,“‘杀了他,顺便杀了老王,拜托你了’,啊哦哦哦。”
品味不错,但我是不会挽留它的,“吃屎,吃屎吧。”
老母鸡们排成队,离开了我,鸡蛋没得吃了,鸡也没得吃了,蘑菇得扔,还有粉条。鸡蛋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