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还没到一个月,李说现在都不太想回忆土耳其那几天的旅程,尤其是被Kebab恶心到的最后几天:“有时候手机上不小心翻到那些日子的照片,基本都是匆匆划过去不想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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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比意料之外更快地回归到工作中,迄今为止我只写了两篇“游记”,除此之外,因为懒得从电脑传照片到手机,一次也没发过九宫格朋友圈照,由于节奏调整最近文章写得也不多,一切似乎匆匆切换了模式。然而土耳其确实是个逗逼国家,换了频道的日常生活中依然能经常看到它的影子:
反华游行;
希腊空军飞行员开F16到土国ATM取款机取欧元(我个人倾向认为是段子);
早上的新闻,土叙边境自杀性爆炸袭击,死了二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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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逼已经变成了生活中的刚需,伊斯坦布尔的街道上的小贩除了卖本地面包喝矿泉水之外,似乎最多的就是卖自拍杆的。高鼻梁的穆斯林在自拍,成群结队的亚洲面孔必须要自拍,金发碧眼也一样需要自拍。俗话说阿姆斯特朗不辞辛苦跑到月球上拍下的照片还没有一个女人在洗手间妆容镜前的自拍多,大家希望用一张纸的照片留下更多属于自己的痕迹:
那山那水那海那桥那食盆那厕所那一切,统统都是我的。
临死前发现自己碌碌无为地度过了一生,我们特别害怕这事。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沉迷于哪个明星,最爱听谁的歌。
在那短暂的“青春岁月”里,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直到今天,我依然会对相亲这种事感到特别疑惑与陌生,怎么都不能想象两个人如何像对工作计划一样创建起未来的人生。来成都之前我就是一个“摄影爱好者”,装上狗头往山上去往音乐节钻这些事没少干,然而我也一直承认自己不是个拍人像的料,反正就是整不好。原因可能有两方面,一是拍照与PS的基本功不够扎实,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和我所喜欢的摄影风格有关。
来成都之前在豆瓣上看到过一张好照片,我经常会想象它被拍摄出来的样子:
夏天,她穿着个薄吊带睡衣侧躺在凉席上,空气里充满了炎热与一点清淡的汗味,留给镜头的是一个安稳与慵懒的背影。
后来,我前去寻找与完成这样的表达方式。
后来,Saul和Chuck在草地上脱下鞋子,用脚趾去感受特写世界的温度与纹路,
再后来,在土耳其漫长的海岸线上,我们只找到了一个特别难能可贵的细沙沙滩。在那我的眼镜被卷入大浪于是瞎子摸黑过完了土国最后两天,在那我依然拍不好梦想着要拍的屌(胸)爆了的泳装照。
在那只有一个炎热的夏日。
我猜对碌碌无为的担心可能是杞人忧天。
行为准则、道德规范,还有对成功失败的定义,这些事物一直没有停止过变化的脚步,只不过有时候速度比较慢。更何况一起制定评判标准的和参与到生活中的都是同一群人,听说“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是不对的,不是么。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习惯于去找一切和自己生活中相同与不同的元素,遇到相同的会惊呼遇到不同的也会惊呼;
每况愈下的今天,做什么事都能装个逼。你说我对这个世界失望吗,确实有点。年幼之时总觉得世界上一定藏着超级英雄,还有俞伯牙和钟子期,羊角哀和左伯桃,管仲和鲍叔。然而用不了多大年纪,自然而然就停止了寻找的脚步。失望吗,其实也不失望,压根就没再抱希望。
每走过一栋陌生的房子,我们总是会忍不住去想这栋楼里某些房间里是不是有陌生男女在热烈做爱。
赵明诚笑道,这番小小的恶趣味默契,总有种特别强大的生命力在里面,其他人不懂。
李轻启朱唇:
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喵,明天帮我上班。
我在家经常对着乐乐一一说这话,然并卵,它们当然只会睡得更香。其实如果你问我如果给一个选择愿当喵还是人,当然还是当人。喵虽然在床底下睡得天昏地暗,可是还不是总是被我拖出来整。伊斯坦布尔有太多猫,这是一个对流浪猫特别友好的一个城市,随处可见猫粮食盆与水瓶一度让我担心——这个城市的生态环境看来堪忧。然而想了想又觉得真是想多了,人类聚集的大城市本身就谈不上多么“完善”的生态环境,这里大部分都是按照我们的意志去改变的,
我还是很希望喵能帮我去上班。
刚刚来到成都的时候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任务不重总是按时上下班,然而我们除了看看电影之外也很少做其他什么事。每天下班回来似乎也只想打两盘三国杀然后洗洗睡了。后来阴差阳错进了一家创业公司,我似乎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创作激情”,每天奋键盘疾书。一方面希望保持在写作的状态以至于在要用的时候能很快上场,另一方面却也是一种无奈,现实混乱而沉闷,写作好像是唯一能令自己感到有一丝生气与人格的时候。
李也许不打算再写土耳其游记了,除了Kebab,我忽然也意识到正如我在大公司的两年那样,规律的工作也在摧残着她的思想。金钱、生育、家庭、父母亲还有默默地对“碌碌无为”的反抗,这些都在碾压着想象与思考。
喵,明天快帮我们上班。
格雷梅因为热气球而著名,它和一切著名旅游小镇都差不多。
有些庸俗、浅薄,有些刻意、贫乏,尽管如此,全世界聚集而来的人尤其是东亚面孔络绎不绝。
害怕碌碌无为,为着同一种“不俗”跋涉而来。
这样的世界往往只能留下特别“私人化”的记忆与故事,不是依然流向碌碌无为,便是漂浮成彻底的肤浅。在格雷梅我曾经打开了一下微信上“附近的人”,一个早上有四五个土耳其男人拉着我热情聊天,还不依不挠的要我发照片。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之前我把性别设置成“女”了。
除了喵,土耳其街上有很多大汪。大部分的汪除了睡还是睡,kelebek这家LP推荐的旅馆里的一只奶牛汪是第一只乖乖接人并且陪着散个小步的汪,也不知道是真诚还是无意或者也早就习惯了,这也是大部分人的生活态度。反正就这样了。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的新事。
凤姐最近当上了凤凰新闻的主笔,今天交出了第一篇文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一定有很多人认为写得很烂,也一定有很多人认为写得很棒,当中的代表如丁香园的冯大辉:
为了看凤姐的文章特地下载了一个凤凰新闻客户端,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还是为了看土摩托而下载的搜狐新闻客户端。// 说凤姐写的东西不好看的人,你用 2000 字写一下你所在城市的生活,写完了跟凤姐的对比一下,还自认为写的好的话,我给你发稿费。
实际上我觉得凤姐的文章就跟《大圣归来》有点类似——围绕着评论的人已经很难去维持一种真正“准确”的态度,太多的光环或者标签已经深入到围观者的内心,它们悄悄在起着强力的干扰作用,即便是我自己也一样。假如这篇文章不是凤姐所写而是互联网上一个毫无名气的人贴出来的,那些咒骂的人也许会饶有兴致的读完然后点个赞,而冯大辉们也许马上就把屏幕划到了下一页,稿费是什么鬼?
然而现实是这样的状况很普遍,真正能“准确”的时候可能几乎没有。世界上本没有准确,闹的人多了也就准了,于是放了满天的热气球,感觉大有作为。
要有光,要有色彩。
无论碌碌无为还是碌碌无为,问题都没有过答案。
万般皆下品,唯有运气高。
还有一点平和而坚持的,小小的抵抗。
如果穷以一生还是碌碌无为,那只好写一句到此一游了。
别忘了,要在柱子边撒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