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这栋楼一家空调外机着火,我和孩子跑出去的时候,我拿了户口本和手机,她两手空空。晚上我问她“你当时出去的时候怎么什么也没拿?”她诙谐地答我一句“在生命面前,钱就是数字。”“可是你不是应该顺手拿点什么能拿的东西吗,比如你当时正在用ipad,这个也轻便,你可以顺手拿着。”我故意挑起话题道。她停顿了半秒钟的时间说“我当时没想到这个。”
关于这件事,我想说的是“你做得很对!”首先,如果火势及时得到控制,我们也不需要拿任何东西;其次,如果形势很严峻,你拿一样东西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耽搁了最宝贵的时间。你可能会说,随手带走一样东西,最多也就1秒钟,可是要知道逃生中快1秒可能就会帮你赢得生机。而且如果你脑海里一旦有了爱惜财物以及控损的意识,关键时刻这种念头很可能会浮现出来,让人失去理智。虽然你这次很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但是我还想说的是,希望你即使将来涉世已久,懂得生活的艰辛和财物的重要之后,仍然能有今天这般的决断和通达。
谈起“舍得”,这个词所有人都不陌生,更是作文中常见的话题。但是细究一下,其实我们所说得“舍得”是带有很深的“套路”的,可谓将“精致的利己主义”发挥到极致。不信你看,“大舍大得,小舍小得”,舍得似乎成了一种交易,人们在乎的是结果,考量的是“舍”与“得”是否对等;“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是一种手段,在这里有着明确的动机和目的;“舍得舍得,先‘舍’才有‘得’”,“舍”是一种投机,带着精明的算计,关心的是“舍”后的收益。这样的“舍得”攻城略地,无孔不入。就连慈善这块道德的土壤也不可避免。总有一些打着慈善的旗号,“舍”一些钱财,背地里挖空心思加倍找补回来(当然,我不反对正当的激励所得)。可是,这难道是“舍得”该有的样子吗?我想肯定不是。
首先,舍得是一种成全。成全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对自己的成全。
有这样一道面试题:你开着一辆车,在一个暴风雨晚上经过一个车站。有三个人正在等公共汽车:一个是情况危急的病人;一个是曾经救过你的医生;还有一个女人(或男人),她(他)是你的梦中情人。但你的车只能坐一个人,你会如何选择? 在200个应征者中,只有一个人被雇用了。他给出的答案是:“给医生车钥匙,让他带着病人去医院。而我则留下来陪我的梦中情等公共汽车” 。所有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无不认为这是最完美的答案,但一开始却鲜少有人想到。我想这是因为我们从未想过放弃手中的优势(车钥匙),我们心中总是对自己拥有的东西牢牢地攥住,很少有人能够主动把自己的优势交到别人手中,更谈不上会动“舍得”的念头!正是这种对已占有的东西的不舍,不知不觉中牵绊了我们,挟持了我们,让我们不得顺心。
其次,舍得是一种智慧。面对功名富贵,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进退自如。
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范蠡助越灭吴后,“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勾践以霸,而范蠡称上将军”。这时的范蠡可谓战功赫赫,名位俱显,应该坐享荣华富贵了,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在政治生涯的巅峰时刻,认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而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毅然辞别了勾践,轻装简行,逃至齐国,而那万贯家财,皆被他抛诸于身后。还从齐国写信给文种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力劝文种迅速逃生,不要坐以待毙。可惜文种没有及时逃走,而是装病不朝。结果正如范蠡所料,不久勾践赐给文种宝剑,说:“你教给我讨伐吴国共有七种战术,我只用三种就灭掉了吴国,你那里还有四种战术,你去我死去的父王那里,让他试试这四种战术吧。”。面对如此冰冷恶毒的语言,一代功臣良相含恨自刎。至此,勾践灭吴称霸的左膀右臂,一个因看淡富贵功名而远逃他乡,一个因留恋高官厚禄而命归九泉,怎不令人扼腕叹息。
范蠡对于舍得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实在是令人佩服之至。在官场,他随便就把上将、丞相(范蠡辞去上将军后,到了齐国,更名改姓,耕于海畔,没有几年就积产数十万。齐国人仰慕他的贤能,请他做宰相。范蠡感叹道:“居家则至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 他于是毫不犹豫地交还了相印,把全部家产分给了朋友和乡亲,秘密地离开了齐国,来到了陶居住,再次隐姓埋名。)的乌纱帽扔掉,宁肯亡命天涯,甘当一个寻常百姓;在民间,他三次能够轻易地聚集起富可敌国的财富,可是,他又三次随手散尽家产,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是李白为范蠡写的两句诗。在诗仙李白心中,范蠡是高不可攀的偶像,也是终其一生想要变成的模样。舍得贪欲,即可高枕无忧;舍得名利,便能乐得清净。
最后,舍得是一种人生境界。“得”如夏花之绚烂,“舍”如秋叶之静美。
在二战后的非洲政治舞台上,尼雷尔是与塞内加尔诗人总统桑戈尔和加纳“国父”恩克鲁玛齐名的巨人。非洲大陆的社会政 治史,曾留下了他不可磨灭的印记。1985年10月,坦桑尼亚举行总统大选之际,深孚众望的尼雷 尔却决定激流勇退,成为非洲乃至全世界为数不多的主动让位 的领导人之一。1985年11月7日,63岁的尼雷尔在新总统姆维尼的陪同下, 乘敞篷车离开首都回家乡养老。尼雷尔在担任坦桑尼亚总统期间,曾经有一位非洲国家领导 人私下跟他交谈时表示,他打算退休后去欧洲定居,并问尼雷尔有何打算。尼雷尔随即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欧洲养老呢? ”他接着对这位领导人说:“我不去欧洲,哪里也不去,只去布蒂亚马村。我是从那里来的,还是回到那里去。”
他又回到了那个远得连路都不通的山村,住在临时改造的3间土平房里。每天早晨, 他戴着布帽,穿着胶鞋走进自家的农场,先照料牲畜,再到菜园里锄草。多数情况下,他上午去玉米地里干活,下午两点回家, 同结婚44载的妻子玛利亚共进午餐。“1996年8月,美国《纽约时报》记者麦金利前往该村采访,当他费了好大劲打听到老人住址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位老人头戴帆布帽、脚穿胶鞋,正在房后用镰刀修理刺藤,正是尼雷尔!进了屋,记者更是被室内陈设所惊讶:除了几把当地人的木椅、一张简陋沙发,可谓家徒四壁……”
如果说范蠡的舍得,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智慧,那么尼雷尔的舍得就是一种返璞归真,是人生在极绚烂之后的一种坦然和超脱。历经了人生的波澜壮阔、繁华沧桑,绚烂之极而后一切归于平淡。虽然故乡的生活是清苦的,但尼雷尔却乐在其中,他完全放空了自己,回归了大自然,仿佛一个孩子重新回到了摇篮,从而达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
愿你我都能在舍得的境界中不断修炼,臻于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