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14岁

      你还记得你十三四岁时喜欢上的那个人吗?

      曾经和你一起期待过未来的那个人,他,或她,现在还好吗?

      渐随着年龄从1开头,增长为2打头时,当听闻我始终一个人时,身边总充盈着这样的声音,“你有男朋友吗?”“你条件也不差,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在公众的认知中,到了一定年龄,尤其是适龄的女生,身边没有男朋友,当然也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或多或少会有一丝的古怪。

      我是一个没有男生缘的大女生,换句话说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大龄女青年,造成如今悲剧的诱因,除了九年义务制的高压以及家长强权制下的无力反抗,个人魅力的匮乏也是不容忽视的一大要害,虽然这件事本人一直试图掩盖,但终究有点负隅顽抗的无力感。当然,我的个人问题也不是从青春期就开始注定悲剧,也曾经在青葱躁动的年纪不止一次得憧憬过自己的Mr.right会是何方神圣,他会在哪个瞬间驾着五彩祥云来接我等等少女怀春的问题,可是在年复一年的消磨中,这点小小的泡沫也消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中,反观现在,凛然将自己活成了一个赤条条的汉子,讨厌恋爱,厌恶一切与情感相关的细微。酒足饭饱之余,是一个适合探听八卦的好时机,也曾经有人好奇,我是以何种心境,坚持将近30年一直不谈恋爱呢?经年累月得面对这样的疑问,作为当事人的我,已经从最初的脸红脖子粗老练到一笑带过。因为不熟,所以无需将自己的情感一遍遍刨析给别人听,来换取那几秒钟的笑声与同情。在我的小世界中,爱情这件小事,应该根植于一片净土,男女之事本就如鱼饮水,懂你的人自然懂。至于提笔写下这些东西的初衷,是想以一种最为传统的方式,我能想到最为神圣的方式,祭奠下曾经的那一段芳华。

      那一年,我14岁,这个年纪被赋予了很多美好的标签,“豆蔻年华””天真烂漫”;那一天初春乍暖、阳光绚烂,天时地利与人和,具备了一切青春爱情文艺片的必备因素,这样的天气,躁动的年纪,如果真的不发生什么的话,好像真的是耽误的大把大把的青春。彼时,我恰好代表学校到县城参加书法比赛,因为记错出发的位置,只好和别的学校学生一起挤在同一辆车上,就像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相遇,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当我到的时候,你也刚好在这里。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就是当家里停电很久,你已经从起初不耐漆黑的烦躁,逐渐转换到习惯在闭塞的角落中去适应黑暗时,忽然眼前瞬间明亮的那种欣喜若狂、豁然开朗,第一次见到孟先生,就是这样被当头棒喝的那种感觉。现在微博上有一个流行词,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可能是我周边可以接触到的男孩子大多都是鼻涕邋遢、不修边幅的大多数,我被“丑陋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所以当忽然之间接触到第一个干净清秀的男生时,那种颠覆之前认知的感触力,的确可以惊心动魄。对,不错,就是“干净”,现如今我较幼时的自己,虚长了很多,也接触到一些优秀的男生,也会在想,似乎并不优秀的孟先生,怎么会就在我仅有的几年青春记忆中盘旋7年之久呢,以至于横亘了初中到整个高中,当拿着这个问题试着去问自己时,得到的答案也就是这两个字,就是“干净”。现在,距离我们第一次相遇已经足足过了10年之久,我依旧清晰记得我们彼此穿的衣服,说过的话,是不是很神奇。那一天他上身白衬衫,袖口刚好挽起,露出少年精瘦的小臂,下着浅色有些做旧的牛仔裤,脚蹬白色的球鞋。第一次看到他不仅让我瞬间迷了方向,也直接影响了我今后对于男生的审美。每当身边人问起,我的理想型时,总会不厌其烦地说起,喜欢清瘦型、身穿白衬衫、发白牛仔裤的男生,如果搭配帆布鞋那就再好不过了。看吧,孟先生,你可能一辈子也想不到,十几年前,只是随身一穿,不仅荼毒的一个少女几年的青春,也直接或间接得酿造了她高龄但依旧孑然一身的“人间惨案”。

    青春的我们,总会有些不可理喻的小骄傲、小矜持,明明看到那个人,眼中的欢喜遮也遮不住,挡也挡不住,却死撑着冷脸装严肃。还记得,当时孟先生想从别人手中借阅我参赛的作品,看心仪的男孩和你哪怕有一丝的关联,内心的小鹿都要撞死了,还要装出一副你是谁呀姐很拽好吗的高冷相。自幼我就是母夜叉般的存在,所以孟先生在未经我同意,擅自传阅我珍宝的情况下,不出意外得收到了我九阴白鼓爪的摧残,那时真真用了十足的功力呀,眼睁睁看着少年白皙的脸庞爬满红晕。比赛完,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又好巧不巧的坐在一辆车、相邻的座位上,之前逢车必晕的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希望车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路途可以再长一点,可是萍水相逢总有归期,尽管路上我们有了更多的交流,知悉他的名字、学校,可是分别也是那样悄然。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遇到那个人,真的会发现,电光火石般地触碰,真的可能是一生中难以忘却的铭记。短暂的相遇后,我们各自回到日常的生活轨迹,彼时刚好是小学升初中之际,乡村教育并没有大城市传说中的压力,大家只是在平淡中接受成长的过渡。在那个即将步入初中的夏天,我总是异常的焦躁,晚上入睡前,总是会浮现出一遍又一遍与少年相遇的点滴,他说话的声音,他穿的衣服,甚至是他说话时微微挑起眉毛的痞态。每次回忆时既期待又紧张,期待的是熬过初中进入中学大家会重逢在同一个校园,紧张的是,在保守闭塞的乡村,早恋等同于浸猪笼般伤风败俗的丑事,一直是别人、老师、父母眼中口中乖乖女的我,实在没办法面对父母心中寄托所有希望的女儿在小小年纪喜欢上男孩的那种失望。我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乖巧的近乎刻板,努力学习,成绩优异,从不叛逆得顶撞老师、不会撒谎、事事都要向妈妈汇报,哪怕是近乎痴迷的电视剧,父母外出,没有特批也不会擅自偷看,我的整个青春期克制地如同尽职的修女,失去一切那个年纪本该有的年少轻狂的可爱。

      还记得在初中开学的第一天,我早早地到学校,在名单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后安静的坐在新教室中。一切巧合的如同天意,当一阵说话声传到到耳边时,我如愿见到了那个梦寐以求、另我辗转反侧的干净少年,心脏又不争气得蹦蹦乱跳,我们在距离第一次见面过后的三个月,相遇在同一个初中的同一个教室中。整个年级将近500人,分成6个班级,这样的几率,不知道是我的荣幸,还是今后的不幸,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那么多,只是莫名的开心到飞起,这样的巧合至少意味着我们要一起成为三年的同班同学,第一次,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争取什么的我,默默给老天点了32个赞,妈的,这安排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后来呢,后来呢”大学挚友在听到我讲到这的时候,分分抛出了这个疑问。当我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在大学寝室夜谈时将这段经历说给知心好友时,已经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过去了整整9年,”后来呀,后来就是我们在一个教室中同窗共读,我又开始了漫漫的暗恋之路,从初中一直到高中,整整跨越了7年之久,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青春可以有几个七年呀,人生又能有几个7年呢,从头到尾我就如同一个默剧演员,在青春的舞台上默默地排练着独角戏。

      对于很多人来说,只需要用力读书就可以获得认可的上学年纪,应该是人生中无忧无虑的一段岁月,可是对于我来说,细琢起来,那段时光留给我的只有那个默默死读书的自己,自卑拧巴的性格,以及孤独矛盾的暗恋长征.。那个贫瘠落后、无力改变的小城市,父母总是习惯于将自己未完成乃至期待达成的人生愿景照搬全科地套用在下一代身上,传统近乎迂腐的贫瘠限制着青春期恋爱的萌芽,在这个如死水一般的圈子中,哪一家的孩子在青春期谈个恋爱,这等的丑闻不逊于陈塘事件。在这样的氛围下,加上网络的不发达,并没有那么多辅导资料告诉我,你其实喜欢上那个臭小子啦,青春期有这样想法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这是一件青春期的小时啦等等。

      其实,当时我并不清楚对这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每天晚上入睡前,习惯地将这个人,白天见到、听到,关于他的一切一切在脑海中回忆一遍;只是感觉每一次见到他很紧张,紧张到手都不确定给摆放在哪里;只是会和同桌故意大声说话,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只是在自己穿着漂亮衣服的时候,尽其所能地引起他的关注;只是会在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莫名期待迎面走来的那群人中也有他的影子;只是……只是……

      没有经历过一段很难忘恋爱的人,很难想像依靠回忆一个人的林林总总入睡的夜晚有多甜蜜,又有多难熬,每回忆一次,都清晰地发现他不喜欢你这个事实,于是一次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一次又一次目光追着这个人跑,每一次入睡前,都能成功找到一万个说服自己以学业为重,放弃这段虚无缥缈的暗恋的理由,但是,每当睁开眼的时候,又不争气地发现他真的是你戒不掉的毒药。他身上有一千种别人无法喜欢他的缺点,但是你的喜欢如同为他渡上金光,何时何地,他都是你眼中的闪闪发光。

      初中时候,我们两个人曾经坐在斜对角线,也曾经前后桌。我记得他发现我被阳光晒到淡定拉上窗帘的小动作;我记得教室中坐在他身后,将书靠在他肩膀上,少年僵硬地坚持一个小时的背影;我记得课间嬉戏时,他第一次抓住我的手时,少年手中传来的温度;我记得他因母亲溘然长逝,泪水纵横的脸;我记得毕业最后一次相聚,分别时我因不舍偷看他被发现时投来的目光……可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甚至连一个告白都没有就彼此急匆匆地奔赴到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另一个战场,截止到现在,我依次也没有见到曾经心心念念的少年。

      后来,那个男孩高中成绩不佳,离开校园,半路出来闯荡;后来,那个女孩,一路磕磕绊绊,考上还不错的大学。现在,那个男孩,有自己的未婚妻,即将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那个女孩,来到一个大城市,在还不错的公司,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也会有人向她抛出橄榄枝,却再也没有年少孤注一掷的冲动,至今未谈恋爱,或许吧,有一天,她会嫁个那个身披金甲圣衣的盖世英雄,更或者,她等到绝望,终究无法遇到怦然心动的那个人,妥协于生活,嫁给一个不算喜欢也不讨厌的的大多数。反正,故事的最后,他们再也没有交集,那个男孩永远不知道,曾经有个优秀拧巴的女孩再背后默默地喜欢了他整整七年。

      如果,如果你是那个女孩,他未婚,你未嫁,彼此还有机会,女孩你你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大胆地告诉那个喜欢的人,不要担心被拒绝,年轻就有犯错的资本,世界很大,有时候一转身,真的会是一辈子;如果,你是那个男孩,请再仔细看看你的周围,那个一看到你就面红耳赤、却总是佯装不在意,经常和你唱反调的女孩,或许,或许,她真的是喜欢你喜欢的要死,只是她很自卑,怕被拒绝,你一定要耐心,她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如果,你是那个女孩或者男孩的父母,请务必,给两个年轻人多一点的理解信任,青春期的恋爱并不是洪水猛兽,适当的引导,说不定真的会成就一段意想不到的姻缘。

      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故事中的生活最后都会图个圆满,但是生活中的故事,始终在进行着永远没有结局的延续,我们就祝,那些男孩,那些女孩,兜兜转转最终都修得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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