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坐12个小时的长途大巴来看望我。先去车站接她,又一起回到附近的超市买菜。那时候我还没有20岁,在广东工作和学习,在太沙路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
我在厨房给她做饭。用新鲜的鸭肉,姜,和柠檬放进锅里用大火蒸熟,记忆里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道菜。
白天我去上课。她就在家里休息,清扫,帮我照顾小阳台的植物。
带她去步行街的料理店吃拉面。在路口等红绿灯,对面是一个很大的手机城,电视墙正在播放热门广告。周围低矮的旧楼房下是一间间紧密相连的商铺。马路上交通堵塞,混乱,喇叭尖锐的声音响起,公交车停靠在站台让客人下车。她说,这里像是香港电影的街头。
和她在咖啡店聊天。这家小店铺在巷子里,位置十分隐蔽,平常有时间也会过来一个人坐一会。店里总是聚集很多人,交谈,打扑克,说广东话。太阳下山后,出门去散步。沿着黄河边一直走,靛青色的天空还没开始合暮。
半个月后,她离开。那天,我们步行在空寂的早晨街头。空气清新,偶有过往人烟,为了生计,学业,亦或晨班。木然的沿着自行轨道运作,毫无瓜葛。我们亦是其中一个。
此行在我们赶至车站时告一段落,草草进食,草草谈话。霎时最好的告别就是一言不发。天边已露出骄阳的面容,温度已有些炙热。五月的广东已经蓄势待发的迫不及待闷热来。
我是个没有故乡的人,一个可以随时消失远走的人。我并不总是在缅怀过去,但是当我一个人独处,躲在我心灵上的一个角落里。就像现在,我会想起一些旧时光,想起她的短发,她手写的书信,她坐在舞台中间拿着麦克风对着我低吟浅唱。想起我们都曾是明朗拥有无限能量的人,我会想起她们。我们曾经处境相似,彼此陪伴,如同相爱,后来纷纷失散。
不知她们抵达何处?她们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