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

“借我十年,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第一句歌词就抓住了我的心,听到后面,就会不知不觉出了神,她每唱一句,我就会自动地去对号入座。世界是心的显现,对号入座这种事,也只有说出了客观存在的事实,才会发生。

也许是最近在看《一个人的朝圣》,主角哈罗德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头,一辈子待在酿酒厂,过着不被人关注的生活。某天收到了年轻时候朋友奎妮的一封信,好多年没有联系的她,说得了癌症,是写信来告别的。我觉得这是封有魔力的信,也许后来的哈罗德也会这么觉得。他思忖着要写封回信,绞尽脑汁之后却只写了“亲爱的奎妮,谢谢你的来信。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很抱歉。祝好。”写完便匆匆地出了门。当然他是要去寄信的,却在生平第一次为看到邮筒而感到失望。

他望着来时路,仔细地端详着周围的一切,往事一一浮现,岁月确实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的,只是他的日子一成不变,就连那些本该他做的事,也都由他妻子代劳了。突然他有了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如果他的事情都由他的妻子做完了,那么,他是谁?”

相信我,在看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头皮是发麻的。虽然这个问题本身也是个谜,但这本来也应该是每个人该去思考的问题。更加发人深省的,是好像很多时候,只有在不得不面对一些事的时候,我们才会去想办法承担那些事带给我们的痛苦与责任。比如,一个庸庸碌碌了六十几年的人,在突如其来的噩耗面前,才会去正视他过去的生活状态,才会非常悲哀地发现,自己几十年都画地为牢,停留在原地,忘了曾经出现过的怦然心动,也忘了去用心对待当下的每一刻,直到它们都成为了过去,某天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错过了太多,而错过的,有可以弥补的,更多的却是一去不复返的。

哈罗德是幸运的,至少在还走得动的时候醒来了。他要走路去那个遥远的城,即使不知道要走多久,他也要走。他坚信,只要他能一直走下去,奎妮一定就在等他,他只要多走一天,奎妮就能多活一天。如此,凭着一个强烈的信念,与积攒了这么多年幡然醒悟后赋予他的力量,在没有任何外在的准备下,哈罗德开始了他的心灵之旅。

引言中说:“你才发现,哈罗德原来就是我们自己。”蒙昧的哈罗德可能是我们大多数人,然后当被某些现实砸中的时候,我们可能被迫成为了收到信之后的哈罗德。当然什么时候醒悟都不算晚,“朝闻道,夕死可矣”,但我们有没有可能,将我们的心境过得更游刃有余一点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必是这种境遇的另一种诠释。命运虽然各有不同,在某些决定命运的时刻,却又会那么雷同。就像有成就者都有些类似的特质,失败者也都有类似的特质一样。

再回想,我这么喜欢“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这句词的原因,也许是它道出了我一直在追寻的,在面对不确定时的那一点点坚定;在面对人生选择时的那一点点直面内心的勇气;同时,在处理得失时的,那一点点放得长远的目光。

“借我不惧碾压的鲜活,借我生猛与莽撞不问明天,借我一束光照亮暗淡,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此时此刻再去对号入座,我不脸地发觉,这些特质,我都有啊。只是,千万不要被岁月抹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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