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只有待在空调房才感觉自己是个人,一走出来,恁你是任何鬼怪都能现出原形。就像一滴水掉进火炉,还没来得及看清已经烟消云散,只留下滋啦一声尾音。
网上不时传出某些火炉城市温度又攀新高,以及非洲友人晒黑中暑的消息,之前当作段子来听的新闻,在此刻看来真实又讽刺。本来嘛,很多时候真相听起来反而像段子。
就像深海鱼在沙漠中游泳,就像鱿鱼串在铁板上翻滚,我走在去见客户的路上。这帮瓜皮一个单到底要拖多久,拿货的时候倒是利索,付款的时候就像便秘,催了一次又一次,就会打太极,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又要空手而归了。
我懊恼地扯了扯领带,好让自己能顺利深呼吸。回过神来,已经在前台了。穿短裙的前台小妹礼貌地一笑,擦了鲜艳口红的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突然想起老婆也用的这个颜色,不过女人化妆品的门道多了,我也说不清。
“不好意思,x总出去开会了,今天不一定回来,您看您是在这里等呢还是下次再来?”一杯茶水送到手边,得体又周到。
我就知道不会顺利,路上想好的说辞还没用上呢就被打发走。看看时间,快4点了,在这耗着也没用,干脆回家吧。
拖着干涸的身体回到家,想着另一个客户的方案,随手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打不开。什么情况,早上出门还好好的,门锁生锈了吗?又用力试了试,还是打不开。而门里传来了细小又慌乱的动静。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摆锤击中了:有人在家,把门反锁了。
不是没听过一些什么风声,不是没发现过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总得有些什么值得相信。我心存幻想。老婆这么说过,我总是太理想。
举手拍门,没人应。于是我加大力道,没人应。我知道的,你们在,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愤怒了,带着怒气开始砸门。
忽然,邻居家的门打开了,一个短发姑娘探出头,发现不是敲自家的门,又打算关上,看到我站在对面,温和地打招呼问我是不是忘带钥匙了。我说有人在家,门反锁了。见她有些疑惑的样子,我补充道,还有一个男人。
小姑娘尴尬地站着,不知进退,我却笑了,没事,你进去吧。小姑娘像是拿到了特赦令,点点头关上门。
风在楼道里肆虐,给八月天带来了凉意。今晚有暴雨,天气预报说了。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我应该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冰镇过的西瓜甜的刚好,中间那一口一定被老婆挖走了;孩子被送到外婆家了,今晚我们还可以出去看个电影;工作再操淡也总会好起来吧,有句话怎么说,有志者事竟成嘛。
而现在,除了疯狂砸门,我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愤怒?屈辱?我应该表现出什么情绪?我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门开了。也许是他们知道最终要面对,因为这里是29楼,除了这个出口,别无逃生之路。
我的女人,这个娇小可爱的女人,满脸惊恐瑟瑟发抖地站在我面前,愤怒像决了堤的河将我倾翻。伸手就掐着她脖子推进去,那个男人像被阉割完的畜生一样缩在一边。接下来,邻居小姑娘应该听到了一些牲口叫唤的声音。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一样不得而知了,因为我才是那个邻居姑娘。
对了,我再一次打开门准备出去散步,发现邻居大门洞开,男主人摆了一把凳子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里面什么情形不得而知,对视一眼我就匆忙走了。
故事情节只能到这里了,最后会怎么样?大家坐下把酒言欢打落牙齿和血吞,抑或剁碎了这对狗男女喂猪,不外乎其中一种。好聚好散?从来没有这个选项。
爱情本来就是个鬼,人人听说过,却没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