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激光扫描仪发出细微的嗡鸣,艾琳调整着显微镜焦距,达芬奇笔下的使徒衣褶突然在蓝光下泛起涟漪。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这已经是第三次在抹大拉的玛利亚裙角发现同样的荧光标记。
"艾琳,你又在研究那个盐罐?"同事安德烈端着咖啡凑近全息投影,"要我说这就是十五世纪的调味瓶,那些艺术史学家总爱编造神秘学故事。"
艾琳没有抬头,紫外线笔沿着犹大肘边的陶罐边缘移动。投影中突然浮现金色纹路,希伯来字母在虚拟画布上拼出"תשליך"的字样。"看这个!"她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震颤,"这是犹太教赎罪日的仪式名称,达芬奇不可能不知道......"
1497年的米兰公爵府地窖里,马可被血腥味呛得后退半步。月光透过气窗栅栏,将红衣主教的黑貂皮披风染成银灰。"三十枚金币换一个叛徒的名字。"主教擦拭着匕首,血珠滚落在犹太商人颤抖的羊皮契书上。
少年学徒的鹿皮靴踩断枯枝的刹那,画室门轴熟悉的吱呀声救了他。达芬奇举着鲸油灯站在石阶上,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深峻的沟壑:"马可,去把群青颜料再研磨一遍。”
艾琳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舞,纳米采样仪正从盐罐裂缝中提取五百年前的矿物微粒。色谱分析显示出一组异常数据:碳酸钙基底上叠加着氧化锌与硫磺的结晶结构——这分明是十六世纪才发明的加密显影配方。
"安德烈,帮我调出美第奇银行1498年的交易记录!"她的瞳孔在数据流中收缩,"看这笔三十金币的汇款,付款方是梵蒂冈财政部,收款人署名J·Iscariot......"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控制面板闪烁红光。艾琳转身时,投影幕布上的使徒面容正在扭曲,约翰的蓝袍渗出沥青般的黑渍。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刮擦声,就像有人拖着中世纪的锁子甲在爬行。
马可看着老师用乌鸦羽毛笔蘸取银粉溶液,在未干的壁画上勾画使徒的手势。月光从圣玛丽亚感恩教堂的圆窗倾泻而下,为十二门徒镀上苍白的轮廓。"记住,"达芬奇转动着魔镜装置,多重反射将画面分割成蜂窝状的棱镜,"真正的光来自黑暗中的守望者。"
当教廷卫兵举着火把冲进画室时,马可正将最后一块赭石砸进调色盘。烈焰吞没了素描草稿,却在他染满颜料的指缝间,留下了抹大拉的玛利亚裙裾上那串加密的希伯来文。
艾琳的虹膜识别器闪过绿光,保险柜中的羊皮卷轴徐徐展开。激光束穿透十五世纪的纤维,显露出夹层中的银针笔迹:那是由硫磺、蜂蜜与橡树汁调配的隐形墨水,勾勒出美第奇家族的双环徽记。
"原来如此......"她的呼吸拂动尘埃,在扫描电镜下,卷轴边缘的蜡封显露出指纹——与达芬奇手稿上的矿物残留完全匹配。五百年前那个血月高悬的夜晚,大师用画笔建造了这座跨越时空的巴别塔。
实验室的警报声达到顶峰时,艾琳终于看清了全息投影中的完整图像:十二使徒的倒影在桌布上组成希伯来字母,而基督的手势并非指向面包,而是对着隐藏的镜面装置。当她把紫外线对准多马竖起的食指时,整个墙面突然投射出达芬奇工作室的三维影像。
马可的幽灵正在虚空中研磨群青矿石,每一粒粉末都折射着被烈火吞噬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