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闲来无事,在家看书,朋友电话进来:有时间吗?到我家来摘香水梨,秋分一过,长不住了,直往下掉。
我一刻也没犹豫,欣然前往。
我有近14年的农村生活体验,对于果实,树木,花朵,牛羊,还有烟雨村庄,有一种很深的眷恋,何况多年的好朋友,也想见见面,我们的长久友谊,时常令我感到温暖。
看久了城市的高楼,车马喧哗,耳根终日不得清静,甚至听力都有所下降,突然要去亲近土地,问候树木,果实,委实不是一件美事。
单是想想这一切,已经心花怒放了。
兴冲冲地来到芸的房后。
农村的宅基地大的离谱,后面各种机械库房之后,又是一道柴门,不过是粗粗的木条哎。
门前有两只年轻的羊,在吃草,看见我,都用善良的目光望着我,是我水红的上衣,点亮了你的眼眸么,你好啊。
正式进入芸的后花园,我的眼睛,忙到顾不过来,枣树上的枣子,红红的油光水滑,藏在小巧的绿叶间向我招手,大大的香水梨挂在椭圆的叶子上,令我嘴馋,伸手便可摘取,满目皆是果实。
左手边上,是一排风干的枝条,小小的西红柿,一个两个,挂在树上兀自站立。
茁壮的葱苗,是长长的一行,又是茄子,又是长豆豆的支架,过来是东倒西歪的韭菜,因无暇打理而俯身向地。
树木间的空地,也不闲着,棉花的骨朵又大又多,叶子挺立。南面地边,是散叶的白菜,绿中透黄,更有旺盛的白萝卜,突出地面的一截,也是白净的模样,拔一只出来,松松的泥土,还是潮湿的样子,水多味甜。
离地面最近的,当属不成形散开的小棵香菜了,清香四溢。
我问朋友:咋不是一行,也不是一方。
她说:那是去年没吃完的,长老了结了籽,拔出来,放在枣树上,干了,种子自己掉下,自己长出来的。哇哇!没有种植,自己出生,成长,有风,有雨,有太阳和水,也就活泼的长成了,真是拼命生长的势头啊!
你看,我在朋友的后花园里,她笑说:也就是个菜地,叫你说的那么好,一亩多一点,就种啥都够了。一年里,光浪费了的就够你吃的,以后要时常来噢。
我陶醉了。对着丰收的、原生态的花草,果实,浓浓的香味,这满目的绿色,我想,我的眼睛,今天好忙碌,我的心情就像这晴朗的秋日长空。
我们在这,摘枣,也摘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道,儿子,女儿,生活,我们相熟的同事,朋友,同学,感叹着,觉得好幸运,也好幸福。
人与自然的亲密接触中,个人哀愁,烦闷郁结,都随风去了。
朋友的地里,枣就有三个品种。
一种是瘦长的马牙枣,它甜而肉质密实,放得住,不容易生虫。
另一种是我从没见过的罗汉枣,我拿回来侄女把它叫做葫芦娃,上面一个下面一个,肉体相连,如一串红灯笼,上下两个,互相依存,不离不弃,憨憨的样子,可不像开口笑着的罗汉,吃一口,是脆甜脆甜的。
朋友听说,我女儿喜欢吃酒枣,特意摘了不少让我带回,腌制,说所有的枣里,它腌了味道最美。
她是这方面的专家,最有发言权,我只有兴致勃勃地听着。
还有一种是比马牙枣大,比鸣山大枣长一点的枣,芸也叫不上名字,说是从新疆引进的,它在熟透时,甜蜜无处释放,就直接开口笑了,我一看,果然,一道长长细细的口子,就在她红透的身上开着,那个甜和脆哟,简直绝了。
再不说冰草丛中,沟沟坎坎上,掉落的早熟的,能拾上一筐呢,朋友不让。
她只摘最好最饱满的送给朋友。
两只活泼的羊,他们一般大小,我站在木梯上,摘香水梨时,它好奇之下,把我的特步鞋带,用嘴调皮的拉开,还用嘴蹭我的牛仔裤。它也喜欢和人一起玩耍,有强烈的好奇心,从不攻击其他动物,我看它吃的壮壮的身子,说:它们是双胞胎哎。
芸笑了,露出她洁白的牙齿。
不是,是三胞胎。老羊生下他们三个后,死了,他们三个,我都用奶粉贴着长大的,我搜寻的眼光,看了一圈,也不见第三只。芸说:有一天,她有事一天没回来,一只给人牵走了,它们从小没了妈妈,人一直喂养它,它喜欢人,只要一领就走了。
我好心疼,它不知道,陌生人不可以,不设防的心,单纯透明,不知道,从此离开了骨肉亲情。
我在这美丽的后花园里秋收。阳光不吝啬它的光芒,照得树上地下,一片金黄;丰收的喜悦,溢满我的心,我真想放声高歌几曲,以舒心意。
一亩地,全是我喜欢的树木,果实,草丛,绿植。远处的狗吠声,偶尔一声、两声传来,我们经年的友谊,使我俩从不设防,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一种美妙体验,非身临其境,不能体会。
我爱青山绿水,天地万物,更喜欢和有赤子般情怀的知心朋友一起,采摘,闲话家常,这样的时候,我云里雾里,仅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自然,以它的千姿百态,让我喜欢,做为一个走过风雨的人,不是更应该珍惜,珍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友情和风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