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级的小杰是个不爱说话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和我家小女儿同龄,但身材娇小得多,也低了一个年级。以前常在上学放学的路上遇见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走着,给他打招呼也不常见他有什么回应。
教他的老师都说,这孩子好像患了孤独症,上课从来不理老师,语文数学作业从来不写,考试从来都是0分。教他们班体育课的校长都说这孩子不太正常,因为每次报数到他那里就停了下来,他不会报数。有些对工作极其负责的老师也不愿再管他,因为他总是不跟你交流,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管他管得太严厉了他会掐住自己的喉咙自残,能把老师惊出一身冷汗。有一次科任老师发现他没来学校就给他爸爸打电话,他爸爸说孩子吃过饭就去上学了,最后竟然在一个土坑里找到了他,他在那里一个人玩呢!
小杰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很安静,不大与人交流,但看不出弱智孩子的什么特征。虽然我不是他的科任老师,由于是一条街上的,我却对他的家庭有一些了解。
小杰两岁时爸妈因为家庭矛盾突然离婚了,小杰的世界里便再没了妈妈的踪影。小杰爸爸常年在外打工无暇照顾小杰,小杰奶奶便接手照顾小杰。
小杰奶奶是个特立独行的人,颇有男人风度,她会吸烟喝酒,说话豪爽得很,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五十多岁的人还穿旗袍,这在农村很少见的。我在上学的路上 路过她家门口,她都会给我打招呼,特别热情的一个人。当时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奶奶还常常端个饭碗追着孩子喂饭。小杰奶奶不止一次说:“我又养了个儿子。”街坊都私下里笑她把孙子说成儿子。
后来小杰爸爸在媒人撮合下与一个外地女人结婚了,那个女人也就成了小杰的继母,看起来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我常常看到她拉着小杰的手送他去幼儿园,看起来对小杰很好,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年多,小杰爸爸又一次因为家庭矛盾离婚了。继母走了,又换作奶奶接送他了。
再后来小杰没有等到上一年级,不幸发生了,身强力壮的奶奶有一天突然在厕所晕倒,脑血管破裂,虽然马上被送到大医院抢救,但终究由于病情严重,不几天就去世了,小杰与形影不离的奶奶永远分开了,让人不胜唏嘘。
家里没了女人,有点不像个家,爸爸仍然长年累月出去打工,照顾小杰的重担就落在爷爷身上,爷爷也很忙啊!有时候爷爷忙起来常常忘记接小杰,小杰一个人常常游走在学校和家之间的路上,走走停停。不长的路往往要走很长很长时间,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开心。
后来小杰的80多岁的老奶(爷爷的妈妈)搬过来与他们同住了,但老人家年龄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经常见她颤颤巍巍地拄着个拐杖一步一挪地走路,她常常在家门口等小杰回家。这对向来缺少母爱的小杰来说无疑是个安慰。
可现在就连这个安慰也没有了,在前不久小杰老奶因病去世了。小杰小小年纪,便经历了人生中的生离死别,他的世界缺少应有的温情,但他仍然不喜不悲的生活着。
这次期末考试,小杰又一次交了白卷,教小杰的老师曾经建议小杰爸爸带儿子去大医院看看,小杰爸爸有点年轻气盛,说:“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欠打。”
每当我看到白白净净有点弱不经风的这个小男孩,就非常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