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前夕,和相处两年的男友说话一毕业就一起到他所在城市就职,沿海城市,企业多,工作机会也多。男方把他们的事情告知父母,遭强烈反对,之后他们分手。毕业后实习后,她就留在学校所在城市也是自己的老家当小学教师。之后男友就去了尼泊尔。再一年后,她从学校离职。男友离开以后,舍不得又从尼泊尔回来,瞒着家里到她的城市,与她一起在那边创办了一个小型的培训机构,两个人租住在机构附近的小区里。小日子,倒也安稳惬意,知道有一天,她有了身孕,他不得不与家人摊牌,木已成舟,逼着家人屈服,但是家人并不理会。后来,他执拗一直坚守 身边,孩子出生后,由外婆一手带着,直到孩子4岁后,她有了另个身孕,孕检后得知是男胎的婆家人上门服软,试图说服当时已经领证的两人带着孩子一起回到了男方家,并说好到时婚礼和孩子的满月一起办。
她本是要强且理性的女子,对于这种婆家打心底是不屑的。她的父亲一介书生,因为问个才落魄,面对那种场景,屈辱震怒不言而喻,一场敌强我弱的谈判以后,气背过去。扬言如果答应就断绝父女关系,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后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带着孩子,和他回到他的城市。
儿子出生后,满月那天,满月宴,风关,家势财力雄厚的婆家,宾客云集,热闹的筵席人头攒动,可是她的内心此时是崩溃的,附和言笑的背后是心酸和无奈。她不是图他家的钱,此前她对婆家也并不了解。这是第一次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本来按照习俗,那方父母应是座上头席,如今父亲依然不肯原谅她,那日,在外上班的弟弟和妹妹是背着父母偷偷来的。稍稍有点安慰,也只能等时间慢慢化解。
之后他的妹妹,都成家。
每逢节假日,他和她相邀,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老家小住,给父亲备好酒好烟。
两年过去,父亲的面色渐渐缓和。
婆家所在的城市,关于婚嫁,有别于其他的地区。这一方人们,普遍排外,从前一般不兴娶外地女孩,娘家给予待嫁闺女的嫁妆丰厚,相反的男方则不需花一分钱,有些男方想要面子上好看,会订婚期间给女方聘礼,女方则根据聘礼数额数倍于婚前返还。因此有人调侃,在这个城市随便找个女子结婚都比打工强。难怪重男轻女观念严重。对于普通家庭,生女儿嫁女儿是个不小的负担。这样的习俗一直褒贬不一。
她是外地人,且家境困窘,因此颇不受婆家待见,但因为儿子的执着,婆家父母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心底仍有芥蒂,耳边时有冷言冷语,她倒是默默承受着,只要他对她好。她尽量孝顺公婆,在孩子面前也是尽量说公婆的好。所谓“隔代亲”,孩子活泼可爱,乖巧懂事,公婆是极宠爱的。
她想日子就这样,也不坏。
日子出现了变化。
有一天晚上,12点,家人都已入睡,丈夫还没有归家,自从儿子出生以后,丈夫晚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但也是10点前基本都能到家,他是做保险业务的,为拓展业务加班应酬都可以理解,只是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回家,事先也没有说明。她很担心,拨通他的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声音,关机还是手机没电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再打,连续打了四五个都没有接通。时间滴答滴答,和着身边孩子安详的呼吸声,窗外橘黄色路灯透屋里。她焦灼的等待着,种种猜测充斥脑海。
直到三点多,门外有动静,她走出房门,是他回来,有酒气,微醉,她迎前略带责备:“怎么这么晚回来啊!都快天亮了,电话也关机。”同时走到一楼递过一杯水。幸好公婆卧室在顶楼,不然该被吵醒了。他喝了口水:“早点睡,不用等我。”没有多说,就拿着衣物洗澡去了。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明显感觉到他早出晚归的频率高了,出门前对于自己的外在衣着更用心,对她则越来越不耐烦。
一次清洗他的衣服,发现他的口袋有一张字条,摊开,显然是女人的字迹:“只要能这样陪在你身边就好,除此,别无他求。”她愣怔一会,心中了然,回想他进来的表现,心猿意马,春心荡漾,乐不思蜀,原来心已另有所属。什么加班应酬,都不过是障眼法。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手心里的汗,不争气的泪水,一路陪他走来的点滴,屈辱,她为她背井离乡,生儿育女,种种屈辱都忍下了,原本以为渐渐苦尽甘来,而今却要面对他的不忠与背叛。怎能甘心。其他都可以忍,唯独这个不能忍,她曾以为他是她的光,是她滞留这个异乡的唯一理由。
幻影破灭。
这次,她不想忍了。当初为与他厮守有多决绝,这次对自己就有多依然决然。
但是她需要更多的证据,趁他不注意,截留了足够多的照片和他和外面女人的的聊天记录。后来的一天下午,趁孩子都上学去,她和公婆摊牌,她要离婚,并把证据都给公婆看。公婆看完也只震怒不已,虽然一开始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是人非草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的知书达理,孝顺和隐忍,慢慢让他们对她刮目相看。他们小心安抚她 ,并拨通电话要求他立刻回来,说明情况。,道歉认错。
她说:“不用了,虽然舍不得孩子,但是我还是要走的。”
差点忘记几年前在亦舒在《吻所有女孩》一书中,摘抄的那一句话,浮现脑中:“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呢?就是在要紧关头,可以凭意志维持一点自尊:人家不爱我们,我们站起来就走,无谓纠缠。”
次日,不顾阻挠,她撇下孩子,独自买了票,回了家,时近过年,婆家这边电话不断,打给她也打给她的父母,好言相劝。
公婆不容分说,命令他去她家把她接回来,接不回来后果自负。
他带着两个孩子,驱车赶往她的娘家,上演了一场苦肉计,威逼利诱,终于还是把她接回来了。但是自此她的心已经凉透,这么些年她也看透,过去所有的苦难和隐忍 都化作了她的铠甲,人回来可以,但是心已敞亮。
亦舒曾说:“女性独立,不用取悦男人,不依靠爱情而生,乃是最恣意的生活姿态。”
她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为着生活,尽她所能。
一回到婆家,她就抓紧时间,重拾这三年来因为婚姻育儿荒废的专业,同时制作简历,投递到周边的学校,很快便收到几个面试邀约,不久就得到一家私立学校的教师岗位,她欣然前往,如获新生。公婆主动承担起了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上学接送事宜。她本来就是一个要强而理智的女子,专业基础扎实,且做得一手好的PPT,在教案设计和现代教育科技结合上屡获好评,一年多的时间,就当上了班主任。事业渐趋稳定。
当时为了爱情,他展示了种种的有点,厨艺精湛,幽默风趣,耐心有佳,如今原形毕露,把所有的丑陋都暴露。如今的他,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她已不想再去多问,维持表面的和谐,在外人面前仿佛还是模范夫妻,偶尔还能在朋友圈看见她晒出的全家出游照。只有她的闺蜜知道其中的不堪。只是,她和他的父母会适时警告他,浪子回头,及时止损,他似乎也只是新鲜,不然怎么只字不提离婚,是怕失去家庭财产还是其他。
她的旁观者,好友纷纷为她鸣不平,其中不乏劝说她今早离开他,这样的婚姻意义何在?可是她只是笑笑:“离,怎么离,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各过各的,相安无事也好。”
她说后来,她公婆全款,为他们购买了一套四居室,他们现在已经不和公婆住,自己搬到装修好的房子住了,有空去坐坐。
再后来,公婆决定为他们补办一场婚礼。本该结婚时就办的婚礼,整整迟到了11年。她内心是抗拒的。公婆苦口婆心,说以前欠她的要补回来,她说她不在乎。不想办。公婆默默筹备,请风水大师看黄历,根据两人生辰八字,挑好良辰吉日,但是因为她的不点头一直拖着,搁着,半年后,实在拗不过公婆,他们的真诚和筹备,毕竟不是铁石心肠,她点头,和他补拍了婚纱照。选定日子,请帖也及时发送到人。她只请了他们共同的其中一位同学。
筵席早早预定了本市的一家著名五星级酒店。提前准备。当日,司仪,鲜花成列,彩球点缀,应有尽有.婚礼现场,灯光璀璨,特意请来当地闽南语冠军歌手助阵,风光无限,亲朋好友,热闹非凡。公婆笑容可掬。舞台上方,偌大的投影仪滚动播放着他们今日拍的结婚照,他依旧帅气挺拔,她还是那么瘦,长头发成棕黄,浅浅的笑着。婚礼上,她盛装打扮,一身红色大衣,一向苍白的脸庞轻点朱唇,一对流疏耳坠,米白,还是最初的模样。
再后来,她和他一起共同出资按揭了另一个小区的商品房,每个月一起还房贷,女儿上6年级,儿子也已经三年级。她说:“有些人一遇到,就是命中注定,磕磕绊绊。中途发生意外,自然可以选择下车,也可以选择继续,只是换一种方式。”
现在也好,她说公婆宠爱孩子,对她也是照顾有佳,时常会托人买土鸡土鸭,或是在自建房或是来新居炖好,给她补身子,她也对他们有了依赖,娘家那边她也是逢年过节就回去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会陪着她去。现在的生活是相对满意的,不是因为爱情苦尽甘来,有一部分是亲情吧。摆脱了家庭的一些繁琐,没有后顾之忧,有想要从事的工作,有了属于自己的另一个天地。
有个坚定的目标,可以为之努力,执著,是莫大的幸福。我们都知道,也许走得慢,但是却不会后退,在某些事。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人生百态,光怪陆离。
人生剧本,客观环境一部分,自己写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