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词汇才能准确描述你呢?"我常常问自己。书法大师、文学天才、画家、老庄佛学资深学者、两宋诗风引路人,亦或是奔波旅人、夜行书生、'苏'霞客、美食家、乐天派还是忍污含垢、古今旷达第一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谓‘准确的描述’,才发现再多的词语怕是也难及你阅历丰富和身份纷繁。某种意义上,身份多重推进你走向了人格顶峰,而这何须限定,又何尝不是你魅力之所在?
认识你是从“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寻怀民 的夜行开始,再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思量,有《江城子密州出猎》“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寄卷平冈”倾城随太守的雄壮,也有“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报国无门的情怀与悲凉。其间夹杂着你同苏小妹对诗的绝妙美谈,种种脑补合成的画面,我竟一度怀疑东坡怕是历史的美好构想一一你的文采与气魄把你塑造的如此潇洒,通体风雅又不失可爱, 几近完美,何似人间之生灵?你确比想象迷人, 因为想象是臆想 你竟是真的。这是超越不可知论的可知性在你实践后升华的惊喜。
自得欧阳修赏识你一举名满京城, 作品倚马可待且品质上乘,与其说是登堂入室,更像是一步登天。古今喜爱你的人不胜枚举,古有神宗、孝宗等,今有李方叔、钱钟书,朱德等。像你这样顶尖的文人,其实极易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淋漓尽致大显身手,要么盲目沉迷于声名,你却不以物喜'明净如初,“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陪上需要资格,陪下却见人品,尤其在那个儒学独尊,倡导等级的时代,平等,显得尤为可贵,时代愈是狭隘愈显你的不凡。
后来, 你陷于新旧两派之间,正可谓“高处不胜寒”你才气虽从未刻意咄咄逼人,文章却足矣让人不能赞一词。你敢于针砭时弊, 进尽忠言, 陷入窘境似是必然。“乌台诗案”让你几乎万劫不复,狱内苦刑不忍淬读,辩解,更若对牛弹琴-一一个伟大的灵魂,一位旷世奇才,从悬崖跌落却饱受区区狱卒彻夜鞭打与诟骂...呵,读来虽不至骇人听闻, 却也令人错愕惊叹:‘黄钟毁弃, 瓦釜雷鸣'。你倒是豁达,亦能以退为进,寄予弟弟“与君世世为兄弟,又结来世未了因”。
出狱后,被贬一个州接一个州,你的无限落寞和挫败感词化之一为“墙里秋千, 墙外道,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笑声渐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读"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满腹经纶, 却被迫背井离乡,无限空旷,稍有声响,便以为朝廷唤你报国,回头却又是数不尽的失落。“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此时读来愈发严酷逼人,雪上加霜。如果说“西北望,射天狼”是你备受冷落却毫不褪色的激情,那《赤壁赋》“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正是你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的参透与洒脱。试问满腹悲愁今宵酒醒安何处?你以“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作的答。也许你真的是一个酷爱天黑的诗人,故这长夜总能感到千百年前来自你的对酒当歌,庭下漫步 及不为自己为忧国的沉重叹息。当“大江东去,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抵不过一句"故国神游,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的悲闷, 这半世 壮志难酬又与何人说?但你反倒早已把自己历练的能同困境自如周旋,在《定风波》中豪迈放话”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正是“世界以痛吻我,我当报之以歌”故此,成就你的独特和伟大。
虽“书生报国无长物,唯有手中笔如刀”可你怎能忘了自己正是由这手中笔被陷害沦落至此?你怎还拿的起这满腔热忱,怎还是放不下这一-心家国?社会所囿, 却使一座文化高峰隐于海底,沧海桑田后, 方见天日。润泽万千子弟,却带不动那个时代,我常想,如果当时容得下你,那中华千年的辉煌是否更 是锦上添花呢?答案是肯定的。而今,和顺万方 真想邀你共享太平之福, 而你唤作风还是化作雨, 亦或是, 这整个国, 都是你的足迹?但我知道,这灿烂的宋词文明早已作为你丰碑的象征,使你和历史同归于不朽”。
纵观现代, 扪心自问,概言之:无以成事,皆因苟且。被百般刁难,你不以为然,从不妄自菲薄,更不曾画地为牢。有趣是你,机智是你,幽默是你,坦荡是你, 可爱是你,洒脱也是你。用一生旷达把别人的苟且活成了诗和远方。“世界上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千里马尚如此,且常马乎?
苏子,坦白地说:我爱你几十年如一日的沉淀,爱你自信不失落、一生光明,爱你故事无人倾听的自适,爱你吃的可爱精致,爱你彻彻底底的洒脱,爱你仰望明月的才思,爱你心心念念的报国。
所以, 也是这样清柔透亮的月圆之夜,我又想起你了,只是, 千百年前你眼中的月亮,从未被似雾非雾的“霾”遮蔽光芒, 因而 显得那样透亮。可无论怎样,千年流转, 抹不去跨越时空的对望,今天,此刻,天上这轮月,正圆呢。
一觞一咏,
叹为观止。
力透纸背,
不朽卓章。
坦率洒脱,
赌命谏言。
翘首以盼,
纵憾终年。
仰不愧天,
俯不怍人。
沧海渡口,
文脉浸血。
才高万丈,
人格灼目,有如利剑、
锋芒长啸,
刺透这千年尘埃,
迷醉今人。
仙山琼阁非子处,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好一个归去,无风亦无晴
好一个林间清风,千古美名
高山景行,
愿始终如一,
愿修道如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