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父亲的生日了,大哥说要给父亲做个生日宴。
我想到了几年前的聚会,是我提议的,父亲养育我们弟兄四个不容易,现在进入了晚年,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父亲出生于解放前的1943年,今年正好是八十岁的光景。父亲出生的时刻,正好是老家河南灾荒盛行的时刻,逃荒逃到山西,出生在黎城县一个叫做南墙沟的地方,我便在心里臆想这样一个伟大而光辉的场景。因为,我们家族因此而得以延续,得以传承。
年少父亲的成长情景,我不得知之,但父亲的舅舅都在安阳,其中的三舅姥爷当着大领导,这样使得他在年幼的时候有了在安阳上学的经历,直到父亲怀着好奇的心情回老家看一个老乡去当兵,这段经历就无疾而终,但父亲肯定是聪慧上进、成绩优秀的,只有这样才保证他在青年时期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父亲有过七年的任教经历,外乡三年,本村四年。这七年锻炼了父亲的口才,也锻炼了父亲的写作能力,在培养了优秀青年的同时,也为回村上当干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前几天去参加一个同学家儿子的婚礼,我还遇到了父亲在外乡教过的一个学生,都已到了古稀之年,对他少年时的老师还是念念不忘,让我备受感动。我也常常在想:父亲一个青年,跨越三十里色山路,跋山涉水,深入异乡,我常常想起纳兰容若的“夜深千帐灯”那首词,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在影响着父亲?是怎样的一种胆魄在支撑着父亲?
父亲的哥哥,我的大伯,从小患有眼疾,成人之后虽有过婚史,但最终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爷爷过世的早,留下寡母(我的奶奶)熬儿,加上整个大家族环境并不太好,成长环境很是艰难。正好村上需要年轻干部,父亲便在年轻一代中脱颖而出,回到村上当了一名村干部。
母亲嫁到我们赵家,开始了哺育下一代的历程,先后有了我们弟兄四个。虽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们也能饱享生活的欢乐,和许多小伙伴一样度过了欢乐的童年。
父亲在村上管着计划生育,一度还管过学校,当过老师,能说会写,属于很有能力的那种。只不过在大抓计划生育的年代,一心一意执行国策,再加上直言快语,无形之中就惹上了一些人,这在我成人之后是能感觉到的。
85年,是父亲人生历程上的里程碑。村委换届选举,蛮有希望党支书的他意外地落选了。几天的时间里,父亲唉声叹气,家里一时间愁云惨淡,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好在一段时间后,父亲走了出来,重新开启了新的生活。
父亲终日劳作在田间地头,瘦弱的身躯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量,硬生生地扛起了生活的大山。曾记得,羸弱的身躯挑着两座山一样的蒿子走下盘路;曾记得,推着老重老重的手推车弓步上了红土坡;泪光中,父亲赤着脚背着自行车蹒跚而上,我受苦受累的父亲啊!
我们成人之后,相继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像一只只燕子脱离了母体,看着在村口相依相偎的父母送别我们的身影,就有一股痛在心头,一团晶莹在眼前。父亲还是像耕耘不辍的老黄牛,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把辛勤耕作的农作物摆放在家里,打上一个电话,期待着作为我们归程的丰厚礼物。
新千年的一十三年,终日劳碌的母亲患上了脑梗,连续三次住院,一次不如一次,常常暗自啜泣,陪伴在母亲身边,照料母亲饮食起居的便是老父亲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少年夫妻老来伴。2015年的农历二月初七,母亲永远的走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父亲沉默寡言,一颗心仿佛也随母亲而去。
为了调节父亲的生活情绪,我们在城区附近给父亲租了一个单元房,看望起来,嘘寒问暖就很是方便,再苦再累的日子,有父亲在身边,便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随着年龄的增加,父亲的身体日渐式微,便需和我们住在一起,由于工作的关系,我把父亲应我照管的时日安排在了养老院。两人一个单间,冬有暖气,夏有空调,实实在在的宾馆待遇,尽管有人说这样那样的话语,但是我知道父亲的生活是自在的、悠闲的,这就足够了。
父亲生日今又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唯有希望父亲安心快乐,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