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尽管我们曾经是同学,室友、同事、好朋友。但我们的性格毕竟还有些差异。你热情、冲动、富于冒险。我内敛、沉稳、为人实诚。其实我们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从内心的情感上说,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上初中的时候,你的成绩很好,是同学们的榜样。但是你注定又有些不安分。你跟那些调皮生走得很近。跟他们称兄道弟,甚至一起闹腾些事情出来,这让我有时替你感到担心。我也知道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安分守己,谨小慎微老实巴交的学生,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然而因为我们的父母在同一个单位,而且关系甚笃,这也注定让我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因为是邻居,每年春节,我们都要到双方家里去拜年,那种关系让人感到温馨。
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又成了同班同学。在单位提供的宿舍里,我们成为室友,一起生活了三年。过去生活的林林总总,让人历历在目。我们都是从农村来到城里的孩子。有一天晚自习放学回来,在街道昏黄的路灯下,走在后面的你遇上了一群街流子。他们把你当成了练靶的对象,追逐你飞踹腿脚。你义愤填膺,有心反击,奈何对方人数太多。好汉不吃眼前亏,挨了几脚的你也只得拼命跑开。
这件事让你深感触动和耻辱。过去都是你和那帮哥们欺负别人,哪料到今天会被人欺呢?真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呀!第二天,我见你一直在磨一把刀,还特意扎了绑腿,将利刃插在绑腿上。见我在一旁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你忿忿地解释说,你不必大惊小怪,我这是为了防身呢!下一次再遇上这事,我也是不好欺负的。大不了拚个鱼死网破,我也教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觉得你有些反应过度。你大约有些误会,说,放心吧,这事我不会让你掺和进来的!
你不知在哪儿找了一本《中国硬气功》,那本书上图文并茂,你每天对着书本练习气功,一招一式,学得很认真。又在院子里吊了一包沙袋,对着那沙袋嘿哈有声,拳打脚踢。可我总觉得这事有些玄乎,没有师傅指点,武功总是难以精进。是啊,谁的青春里没有过冲动呢。
后来我们进了同一家单位,你发挥自己灵活好动的特长,在单位销售科里工作,你的师傅就是一位能言善辩的能人,这对于你自然受益匪浅。你恋爱了,女孩的单位和家世都不错,虽然你们情投意合,但是还是遇到了来自女方家庭的阻力。有一次,你郑重其事地问我说,“浮躁”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原来女方的姐夫认为你是一个浮躁的人。你有些委屈,说,我怎么就浮躁了呢,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的?然而不管怎样,好事多磨,你与那女孩终究走到了一起。现在想来,你大喜的日子,我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想来那时,我们早已天各一方,我那时到省城里谋生去了,终究没能喝上你的喜酒。就如我结婚的时候,你也缺席了一样。
此后的许多年,我们虽然都在一座城市里,但却少有交集。有一次,无意中见到你和儿子一起散步。你招呼孩子说,喊叔叔!我和这位叔叔是很好的朋友呢,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的解释让我有些汗颜,你说的没错,这也是事实呢,我分明感到了一丝苦涩。人生其实许多时候都是令人无奈的。曾经熟悉的朋友,有时候竟也会形同陌路。你有你的圈子,我有我的生活方式,这也正是所谓知己难求的原因吧!
此去经年,浮生若梦;岁月静好,彼此珍重。我们的交往注定如君子般,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