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青玉岸》
南方的四月,漫天柳絮轻轻的打着旋,细细的雨一淋,无力的掉落在地。
柳树下,风烟撑着伞,望着渡口,是不是咳嗽两下,垂下眼睑。
自己还在奢望着什么呢?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恨!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咳咳,咳咳咳。
“小姐,我们回去吧。”
丫鬟青儿小跑着过来,披上披风,又塞了一个暖炉,风烟靠在青儿身上,慢慢的平息。
“我还想在看看。”
“您这又是何苦!”
是啊,何苦,亲手赶走了他,赶到别的女人怀里,怎么不苦,又何必在这里盼着,自作自受罢了。
“走吧。”
青儿扶着风烟深一步浅一步的,回到屋子里,脱了衣裳进到早早备好的药浴中。
那股子万虫噬咬的劲儿,终于让风烟苍白的脸有了点点嫣红。
咬着口中的软木,趴在桶边,稍作休息,很快第二波就袭来,不知道经过了几波,整个人痛到无力,却无法昏迷。
风烟清楚的感觉到有人为她沐浴,再扶到床上,喝下很苦的药。
自从中了毒后,她没有办法睡觉,意识一直都很清醒,药浴可以让她稍微麻痹一下。效果不长久,最多两个时辰。
“青儿,今天是几月几日?”
风烟突然清醒,紧张的拉着青儿,慌张的坐在床榻下。
“小姐,今儿四月十六。”
“那就是还有两天。”风烟按着额角,嘟囔了一句,青儿心下一紧。
“小姐头痛吗?青儿给您按按,您在睡会。”
“嗯,有一点晕。”
青儿慢慢的按着,眼角瞥了眼香炉,慢慢的把手放了下来,风烟没有任何动作了,起身走向门外。
“睡着了?”
“是,巫先生。”
“让她睡会儿吧,熬过今天就好了,一会儿记得要跟所有下人说,烟儿问起来就是今天是十六!”
“青儿知道,一早就吩咐了。”
“今天是十八号对不对?”
风烟打开了门,赤着脚,披头散发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和师傅商量着如何蒙骗她。
“小姐,怎这样就出来了,快回去加件衣服。”
“今天几月几日!”
青儿想要拉着风烟进屋,风烟一把甩开,表情狰狞。
“好师傅,你告诉徒儿,今天是几月几日?”
风烟有些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双臂,茫然的问着巫神医。
“烟儿……外边冷,进屋说。”
“哈哈哈~今天,今天是四月十八对不对?哈哈哈哈~咳咳咳”
风烟摊坐在地上,嘴里一直重复着四月十八,边说边笑。
“小姐,地上凉,快起来!”
青儿上前架起风烟,风烟如一团软泥一样,靠在青儿身上。
手忙脚乱的扶起风烟,一转身,刺目的红。
男的高大,女的娇小,风烟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彻底的晕了过去。
巫神医上前点了几个穴道,快速的吩咐着身边的奴仆烧水,备药浴。
“阿烟,阿烟怎么了?”
“与你无关。”巫神医甩甩袖子,准备离去。
“烟儿姐姐是不是中了雀虚”
身披大红嫁衣的南宫霖一脸凝重。
“怪不得,怪不得会把钰哥哥让给我,那天是一个局,是烟儿姐姐自己设的局,就是为了让玉哥哥看到她跟莫门主不清不楚,好离开她!是不是?”
南宫霖一边回忆一边说,头上的红豆步摇晃来晃去。
巫神医收回步子,看了两人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都是孽缘!”
“刚刚烟儿姐姐看到我们,受了刺激了吧。”
“公主,唉~老夫先去配药了。”
“我同你一起去。”
“钰王爷,烟儿受不得刺激了。”
玄钰伸手解开外袍,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拿掉身上所有带红的东西。
“现在可以了吧,巫神医。”
“果然你不是真心要娶我!不过看在烟儿姐姐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南宫霖嘟着嘴看着玄钰变装,心中反而轻松了些。
“随你,这些情情爱爱,老头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药浴完毕,玄钰小心翼翼的抱着风烟,换了衣裳,放在床上,巫神医端来一碗药。
“安神的,不然她一会儿又得醒。”
换了一身鹅黄衣裙的南宫霖接过药碗,摇摇头。
“有钰哥哥在,烟儿姐姐会睡的很好的,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走吧走吧。”
巫神医被推出了房门,南宫霖拉着巫神医走远了一点,拿出一个小瓶子。
“雀虚我娘亲也中过,当时正怀着我,所以我从娘胎里就带了毒,这是我一直吃的药,巫神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巫神医顿时眼睛都亮了,接过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闻了闻。
“老夫取一颗足以。”
“能帮上烟儿姐姐就最好了。”
“今日不是公主与王爷的大婚之日吗?”
“是啊,只不过我被抢婚啦~”
南宫霖娇羞的低头,搓着绣帕。
“哦?皇帝没有怪罪?”巫神医放好药丸。
“我向父汗求了情,钰哥哥再好,可他不愿意啊,大皇子就不一样了,他有这个勇气抢下我,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尝试着去喜欢他。”
“大皇子玄元啊,看着挺沉默的,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啊,哎呀,不说了,他还在门外等我,如果巫神医需要什么塞外的药材,尽管写信告诉我。”
“那老夫就在此多谢公主了。”
巫神医行完礼,看着蹦蹦跳跳走远的南宫霖,大皇子站在走廊尽头,南宫霖顿时收了步子,慢悠悠的走着。
巫神医笑了笑,天空正好放了晴,一束束阳光撒在地上,房间内。
风烟抬手想挡一挡阳光,却有人更快的为她挡住阳光。半眯着眼,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镀了一层金光,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但风烟就是知道这是谁,安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