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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相比于高铁,它更任性,在时间上,可能堵车,它就随遇而安的说停下就停下,说离开就离开。在线路上,它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偶尔稍稍偏离轨迹似乎也没关系。没有赶上高铁,所以选择了汽车,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打开手机查看订的酒店,打电话过去才得知,酒店因为地名类似,定错了位置,我在市中心,酒店在郊区,要如何是好呢,滴滴也没有人接单,在这陌生的城市,我的心情本该低落着急才对,但是完全没有,我很好奇这件事将怎样被解决,那个错误的酒店所在的地方将是一个怎样的未知,我好像被汽车面对时间时那种任性感染到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和时间在拼命赛跑,工作上努力做一个卓有成效的人,学习上要求自己用最短的时间做最大的突破.......偶尔还会因为时间不够用,焦虑到觉得晚上睡觉是罪过。此刻却突然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放松下来了,这大概就是我喜欢旅行的原因吧,喜欢这种毫无防备的陌生感和毫无缘由的安全感。
很神奇,滴滴竟然有人接单了,上车是一个三十岁很有精神气的男人,他说他正好在那边有事情,这算是顺风车吧,我们聊了很多,他是政府部门的,之前是做刑警的,落脚点聊到他的婚姻,我问他,你为什么结婚啊,因为很喜欢你的妻子吗?他回答说:“也谈不上很喜欢,就觉得到年龄该结婚了吧。”又谈到他的小孩,他又回答说:“养一个孩子很累,但到该要孩子的年龄,不要孩子做什么”,“每个人的人生不应该都这样吗?”........我们聊了很多,他用的最多的一个词是“该”,我莫名的从心底里生出悲哀来。然后又不甘心的问了句:“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选择权,跟年龄跟外界的看法没有关系,你还会结婚吗?”他停顿了大概有三秒回答说“不会”。我问:“为什么。”他说:“我本来想去上海做事业的,那是我一直想做事,现在老婆孩子都在这儿,大概再也没机会了,你知道吗?输不起了.....”他断断续续念念叨叨的说了很多,有点出乎我的意外。
我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车窗在黑夜里,我的脸格外清晰,心里却迷茫着,那结婚的意义在哪里呢?向生活妥协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我有一个朋友她跟我讲说,自己某一天就突然妥协了,就觉得大概生活本应该这样吧,是自己在瞎闹腾。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一天也突然缴械投降,但我想在那一天之前,我要拼尽全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不是被迫妥协,不是该这样了,而是我傲娇的选择这样,我有选择权,我选择婚姻,选择爱情,选择我想要的,因为我知道,被迫的选择和主动的选择有天壤之别。
2
一到酒店就扑到在床上,窗外城市的夜灯就那么亮着,似乎很疲惫却只能亮着,就像此刻的我。后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我知道疲惫的夜灯还亮着。
早上醒来,推开窗,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大脑一下子清醒,好像昨夜的烦恼和不眠都随风而去了。楼下的马路上是稀稀疏疏的行人,有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有双手插在大裤衩里青年,有搂搂抱抱的情侣,有背着手佝偻着腰的大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慢。慢慢的行走,慢慢的相爱。远处是大山,绿的像油画布满了天际,古朴的建筑.......我觉得有一种安静美好的感觉飘荡的在风里,被我吸进了肺里,融进了心里,心里没来由的一片宁静。
洗漱后下楼,才发现自己被动的来到了一个古镇,人行道的两旁都是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古建筑,悠悠的躺在树荫下,像安详的老人。人行道也是天然的鹅卵石铺设而成,走着走着会突然有一座桥,桥下是潺潺的水,桥上是不断婆娑的柳树枝,桥也是老的,刻满了时间的痕迹。大概桥上走过的一些人和古建筑里住着的一些人相爱着,你看,她们的花纹都是相似的。我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遇到了一家四口推着婴儿车,遇见了手牵手闲逛的老太太,遇到了手挽着手搂着腰的小情侣........然后蹿进一家饭馆,点了一碗面西西溜溜的吃起来,真好吃,从未吃过的好吃,我慢慢的吃面,慢慢的喝汤,一口一口,不再着急,大概没有钢筋水泥的裹挟吧,我尝出了面本来的味道。就像看见鹅卵石上的擦肩而过的行人,脸上的笑容告诉我,这是生活本来的味道。但愿高楼里的人都不要忘却拼命努力本来的意义。
3
下午去了江边,第一次见海是在青岛,而看见江水,这是第一次,同样是水,感觉完全不同,大海是无边的似乎可以包容一切,而江给人的感觉是急促匆忙。我站在江边,看着江水滚滚而去,朝着一个方向,永不停歇的样子,一波接着一波,不间断的,急速的,心里突然慌张失措。古人把时间比作江水是有道理的,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真的是一去不复返。我拦不住,抵挡不了。
江的两岸是一些茶楼,餐馆,还有一些古玩的巷子,巷子有点像大理给人的感觉。我看见了很多老人,有背着大竹筐瘫坐在巷子里卖土特产的,她张嘴的那一刹那,是没有牙齿的,有双眼无神坐在破旧的房子下靠在墙壁上晒夕阳的,他大概知道自己晒的是夕阳,所以只是等待着,手边是拐杖,有背已经驼到地上的大爷还挑着扁担,竹筐里是葱姜蒜,有头顶着雪白的头发,还在垃圾桶里翻找塑料瓶的......他们脸上的皱纹太深,他们的步调太过摇晃,他们的眼神太过苍老无助.....我不敢多看一眼,心里难过,你看时间就是这样,没有选择,不可抵挡。这城市是脆弱的,在时间面前。
但江边餐桌下的那些年青人,有翘着二郎腿窝在椅子上打旽的,有四五人一桌,吆喝着打扑克的,有喝酒划拳大嚷的,有吃的满脸油光的和家人吵嘴的.....我不知道江水有曾让他们心慌失措过没?我知道时间就是这么一点一点不复返的,还没有苍老的人是从不怕时间的人,因为他们未曾真的预见过自己的苍老,皱纹是一点一点雕刻的。
就像巷子里的老人从未预见过他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点点失去时间的。
4
第二天奔向成都,一路上棉絮飞的到处都是,我正郁闷呢,转过弯,才发现这一整排都是做棉被,床单的批发门店。每一家都是独立的,取了不一样的名字,但店面规模是一样的,商品似乎也无差别,连每家店面的人表情似乎也是一样的,没有微笑,微微皱着眉头,沉默着。店面的房子是破旧的,商品摆放的也是凌乱的,大概是中午,他们每家店门前都支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用塑料袋装着套在不锈钢缸里的饭菜,餐桌旁是黝黑的小孩,穿着毫不讲究的男人和又臃肿皮肤又粗糙的妇女,他们低着头默默的吃着饭,一点声音也没有,生活似乎压得他们不想发出一点声音来抵抗,生怕是徒劳,因为我看见了政府拆迁的字眼。
我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多年前生活过的小县城,那里的人也是眉头皱着,子子孙孙都那么过着,从一生下来盖着棉被,到死去的时候还是盖着棉被。我心里突然觉得每个城市都有他脆弱的地方。快走出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瞥见一幕,一位同样穿着毫不讲究的男人却把碗里一片片肉一下一下的挑出来放进了对面小孩的碗里。我的心突突的跳了两下,是啊,还有爱,有什么是不能坚持和忍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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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啊,夏天会请你吃冰淇淋,没关系啊,这城市即使很脆弱,我依然生猛的喜欢着,因为我生猛的喜欢着不妥协的自己。